胡大头绕着洞穴空场东蹿西跳,刚好钻到正对大门的编钟后头,忽然大嚷:“我滴个乖乖,这编钟后头有个啥?!”
他话刚出口,只听得,“嘎吱、嘎吱...”石门徐徐挪动的声响。
我随众人飞奔过去,见胡大头面露惊讶,盯着洞壁上一扇厚重的大门正在缓慢打开。
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胡大头,心说:你又手欠碰到什么机关了?别再作死了行不行!!
胡大头向我无辜的摊了摊手,抛来一个不知所措的眼神,意思是自己什么都没动。
我俩大眼瞪小眼间,竟冷不防从门缝里涌出了上百双绛紫色小手。
那些密密麻麻的手掌如婴儿般大小,颜色却好似淤血尸斑,如同成群的童尸幼鬼,不停的在向我们招魂般伸展、挥动着,仿佛要拉我们进去。
祭祀时孩子是神祗最好的贡品;饥荒时孩子是灾民最后的口粮;太平盛世,孩子是朝廷最有用的把柄、屁民最软的肋骨。
祭品与童男童女总有扯不清的关系!
这些该不会是童男童女枉死的冤魂吧?为什么全是手?身子呐?不会也被蜈蚣蚕食掉了吧!
我大惊之下,后退几步,定睛再去看才稳住心神...瞬间恍然大悟!
胡大头嘴里骂着:“哪蹦出来的牛鬼蛇神,敢在你老子面前兴风作浪!!”挥刀便要去砍。
我急忙过去叫住他:“那不是手...别碰!是树藤!会粘住的!!”
胡大头的刀骤停在半空,扭头不解的看向我:“嗯?树藤?”
文主簿原本站在稍远处,闻言也走近了端详:“这是...?”
“琅玕藤!能结出宝珠的琅玕藤!”我答道。
之前,我在深坑里正是被这玩意粘住不能动弹的,当时啃咬藤蔓时满嘴充溢的那股恶臭,更是让人刻骨铭心、挥之不去。
据说这种植物能长出雮尘珠、磬尘珠和避尘珠,之前在深坑里事态紧急,根本没来得及注意,如果这根树藤上有,一定要看看宝珠到底长啥样。
胡大头刚要伸手去摸藤蔓叶片,“啪”的一把被文主簿打的缩了回去。
“这种树藤不能碰,碰上就粘住,想撕下来就得掉层皮!”文主簿说完,从地上捡了几粒石子,抛到掌形叶片上,那些石子全都被牢牢的粘在了叶片上面。
胡大头想试着把石子捏下来,可把叶子都揪下来了,石子还粘在上面。胡大头只能不可思议的伸了伸舌头。
文主簿沉吟片刻又道:
“难怪洞里摆放的乐器都一尘不染,这种藤蔓既然能结出避尘珠来,想必也有驱害避尘的作用。”
文主簿的话解答了我刚才的关于乐器上没有灰尘的疑惑,之前那具玉化女尸放进深坑里,周围栽满了琅玕藤估计也是为了避尘、驱虫。
如果把这种植物移栽到我家院里,是不是就不用天天扫地、擦桌子了...我心中暗想。
文主簿又顺口给我们提了几句,诸如:
这种树藤原本生于昆仑山隧洞深处,无花无根,栽培无需水土、肥料,仅靠尸魂、怨气滋养便可枝繁叶茂,阴湿气极重,见不得阳光。往往死人过万的积尸地才会结出三种宝珠中的任意一种。
听罢,我对文主簿的佩服油然而生,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个人确实见多识广。
如果没有祖上留下的《四海遗箓》,我是不可能知道这些杂学的,而文主簿如同一本百科全书,普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胡大头还在踮脚张望,树藤上有没有珠子,石门已然完全敞开。
琅玕藤占据了门洞的大半,只留下一个小洞,仅仅容得下病花子那样的瘦子侧身、弯腰通过。
让人费解的是,藤蔓有刚被劈砍过的刀伤,平整的断口处还在往外渗着粘液。
——显然有人来过这里!青色影子还是金毛狌狌?洞里不会有其他人吧?
门洞幽长,约莫两丈多的纵深,洞中光线昏暗,再加上藤蔓遮挡,只能模糊观察到里面似有陈列。
探头张望,一股劲风扑面,杀气裹挟着血腥味隐隐飘进我的鼻孔...搞的我没来由的彻骨发寒。
我本没有再往里进的意愿,毕竟赶紧顺着暗河逃出山洞要紧。
这里曾经出现过混沌,万一倒霉被我们遇到,搞不好再想出去就难了,到时候所有人都得葬在洞里。
然而,愿望往往会与现实违背~~
我想尽快回到河岸时,偏偏病花子到了藤蔓下,他小心翼翼的蹚过去,整个过程甚至脚都没离开过地面,想必是防范着地面的机关。
江湖上有种叫“气死猫”的暗器,触发机构就是埋在地里,轻微点碰便会万箭齐发。如果这座祭陵铺设有精巧的机关我并不会感到稀奇。
他弯腰在地上抹了一把,闻了闻,好像发现了些端倪。
我低头将视线移到他脚旁,居然是一滩鲜血!对!没错!是还没干透的新鲜的血。难怪从门洞里隐约传出来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