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江慕寒将乔栀送回长春宫。
他今晚穿着黑色的披风,兜帽垂落下来,将眉眼都藏在一片深深的阴影里。
细细闻去,他身上还有用冷檀香强压下去的血腥气。
杀孽之气太重,对人的气息极其敏感的乔栀一直紧锁着眉心,像是做噩梦似的,不断低声呓语着。
江慕寒听地很清楚,少女带着哀求地声音是:“哥哥,别不要我。”
“草草害怕。”
草草。
这个小名已经好久不曾听过了。
风渊在乱葬岗的栀子花丛下将她抱回来,命如草芥的孩子,因此取名草草。
那一年定国公府的生辰宴上,无人在意的小崽崽被邪祟之气追逐,哭地满脸都是泥痕。
像极了他乞讨的时候,捡到的那只别人不要的破布娃娃。
别人不要,他偏要捡回来。
换了好听的名字,娇贵珍惜地养着。
一眨眼,当初的小崽崽就长成了这样美好动人的模样。
她依赖他,信任他,喜欢他,且永远不会背叛、抛弃他。
在少女说出“喜欢”的时候,饶是石头也会怦然心动的。
此刻,她粘人地依偎在他怀中,饶是给她带来伤害的本就是他,也还是像全力信任着人类的小动物一样往他怀里钻,口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草草害怕,哥哥别不要我。”
江慕寒微微低下头,冰冷的侧脸贴着少女的额角,轻声说,“你乖。”
“给哥哥一点时间。”
睡梦里的乔栀皱了皱眉,两条胳膊搂住江慕寒的脖颈,将人抱地更紧了。
长春宫就在眼前了。
皇后回来看到乔栀没在,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出了事。
深宫之中,对一个少女下手,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为八年前大宫女的事,她现在连最亲近的贴身丫鬟也不敢信,直接将长春宫的所有宫女太监全都屏退。
她不敢睡,点着灯提心吊胆地等着。
好在,不多时人就被江慕寒送了回来。
皇后急忙检查一番,确定只是喝醉而不是被下药之后,才松了口气,不安地问,“千岁,乖乖是被送到……哪里去了?”
江慕寒冷冷看她,“太子床上。”
皇后:!!!
皇后身子一软,差点跪下。
“此事绝对是有人陷害!”皇后立刻赌咒发誓,“煜儿心思虽重,但本性善良,这些年深受太傅教导,绝不敢对乖乖有丝毫不敬!”
江慕寒缓缓道,“是有人陷害,娘娘不必着急。”
皇后捂着胸口,仔细观察江慕寒的神情,这才缓缓松了口气,“那煜儿他……”
“燕世子去宽慰了,”江慕寒向长春宫四周扫了一眼,淡笑道,“娘娘有心了。”
长春宫里全无人迹,就没人看见乔栀是被江慕寒从别处抱回来的,也就不会有人对她的清白名声说三道四了。
皇后讪讪地笑了笑。
江慕寒将乔栀抱回去的时候,皇后一直不安地跟在他身边,“千岁,煜儿是个好孩子,千岁莫要因别人陷害,而与煜儿有隙才好啊。”
江慕寒将乔栀放在床上,又为她盖好锦被,漫不经心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