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欢牵着韫儿,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似乎听不见路上妇人的窃窃私语一样。
不过介于上次沈意欢与白桃那不要命揍人的劲儿,景阳胡同的邻居们,倒是没怎么当着面议论她。
只不过,在看到她经过时,大门“嘭”一声关上。
有人在嘴里不紧不慢地小声嘟囔着,语气中满是鄙夷:“这人脸皮真厚啊,偷人被赶出来,竟然还敢如此张扬。”
白桃听到这句话,气得身体微微发抖。而沈意欢却像没有听到一般,波澜不惊。
她只是一步一步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步伐坚定而沉稳。
这世道对女人本就无比苛刻。
她们在背后议论她,羞辱她,难道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吗?
不,仅仅是因为她没有给出她们预料中的反应罢了。
如果她抬头挺胸、大大方方地走,肯定会有人说她天生不知羞耻。
若她和离之后,连屋门也不肯出。
低着头如过街老鼠一般抱头鼠窜,那便是向世人招认,她做错了事情,她和离是她不知羞耻,她偷情是确有其事。
亲自将自己钉在耻辱柱上。
看吧,她怎么着也不对,无论她怎么做!
因为,她是女人!
女人就该老死在夫家后院里,与大家一起苦熬岁月。
女人不该像她这样,从苦海中跳出来的。
她跳出来了,她们怎么办?
自然是要将她拖回去了!
想起来还真是可笑又可悲,可世情如此。她无可奈何,这世上的女人亦无可奈何,她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
“娘,你没错,孩儿知道娘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子。”
韫儿紧紧地牵着沈意欢的手,仿佛一松手他娘就不见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带着哭腔抬头安慰着母亲。
沈意欢心中一阵感动,她蹲下身子,平视着韫儿的眼睛,轻声说道:“娘知道,其他人怎么说我,娘都不在乎,只要韫儿信娘就是。”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和欣慰。
韫儿的小手紧紧握住沈意欢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孩儿自然信娘!”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母亲的信任和依赖。
沈意欢微微一笑,摸了摸韫儿的头,心中充满了温暖。
她牵起韫儿的手,缓缓地回家。一路上,韫儿默默地走着,不时偏头看看母亲,眼中满是坚定。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白桃跟在身后,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捂着嘴忍着哭出,明明她的小姐没做错什么?
小姐只是想过正常的日子罢了,为何要被她们这么羞辱?
京城里,流言蜚语如六月的暴雨般迅速传播,噼里啪啦地砸向人们的耳畔,将沈意欢偷情之事描述得绘声绘色。
甚至有人编造了话本子,详细叙述沈意欢与朝中某位高官权贵的桃色事件。
短短几天,流言便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势不可挡。
就连街角的小孩子们,也在没有见过沈意欢本人的情况下,仅仅通过传闻,就将她的名声传得沸沸扬扬。
人们口口相传,讲述着沈意欢是如何的美丽,却又惋惜她是个水性杨花的贱货。
女人纷纷对宋巍表示同情,铺天盖地的都是对沈意欢的指责和唾骂,斥责她的偷情行为,谴责她不知羞耻。
这些流言蜚语如利刃般齐齐射向沈意欢,以及她府上所有的家丁婆子身上。
这些荡妇羞辱的言论,让府上所有人都气愤不已。
可正主本人,却丝毫没有受外面的言论影响,反而坐在亭子里,喊了白桃等人围炉煮茶。
白桃看着她丝毫不放在心上,忍不住开口,“小姐,外头流言蜚语,您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奴婢花点银子,压一下去?”
沈意欢抬头瞥了她一眼,“ 流言猛如虎,如今势头正猛,你与猛虎搏斗,势必是伤及自身!”
她给白桃倒了一杯茶,“尝尝!”
“小姐,奴婢哪还有心思吃茶啊,奴婢都担心死了。”
“安心待着吧,没什么可担心的,脓疮越早挑破,愈合越早,伤口就越小。
还是待长大一些的好,创口越大,越难愈合,痛的也会越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