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咻咻咻咻——”
吴止、韩杨等人进门,目光尚未触及梁上,被关门声惊得回头看了一眼。
便是这么须臾的功夫,数枚弩箭从王妃的方向射来。
寒光点点,密密麻麻。
不像射箭,像夏日午后的暴雨,骤然砸落。
他们以为今日是来谈判的,做足了准备,要齐心协力、好好羞辱沈雁归一番。
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晓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让她知难而退。
区区妇人?
除了能在后院绣花弹琴,还能做什么?
沈雁归大发慈悲,让他们在死前看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官职越高、走位越前,
人越靠前,死得越早。
今日来的朝臣很听蔡崇的话,身边带的小厮,都是高手所扮。
只是原估摸着会有搜身,他们将兵器藏得隐秘,这会子武卫来不及亮兵器,已经先中了箭。
饶是武将出身的吴止,也是完全来不及反应,他莫说放信号通知山下的陈启来增援,便是连啊一声都没能喊得响亮。
就直接倒下去了。
后排的人有前人挡着,他们多了些反应时间,他们在前人倒下之际,毫不犹豫伸手拿了自己的小厮挡在自己身前。
弩箭比之寻常弓箭,速度更快、杀伤力更强。
连骨头都能击穿。
大夏的连弩可连发十二支箭,单次出一箭,姜从容在奇峰寨时,便改造过弩箭,可装十八支箭。
这两年姜从容教沈圆圆射箭,舅甥俩在家捣鼓,在保障效率的基础上,更加省力的同时,研究出二十二支箭容的弩箭。
且一次射击可出两箭。
再也不需要脚蹬拉弦。
圆圆用了都说好。
梁上十八人,九九一组,前九人箭匣空,射击暂停。
朝臣得了一线喘息,带着伤破口大骂:
“沈雁归,我*你祖宗!”
“妖女!胆敢玩阴的,我****”
“我们可是朝廷命官,你恶意残杀忠良,不得好死……”
不堪入耳的话,一句接一句,只是男人惊恐粗哑的嗓音混杂在一起。
嗡嗡嗡嘎嘎嘎……
死亡近在眼前,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
沈雁归手撑着脑袋,静静看着:这男人吵起来,可比鸭子聚会,还叫人心烦。
也不过就是眨眼功夫,后九人上前,又是一组弩箭射出去。
对打难免有伤亡,近四百枚弩箭,压制性射法。
那是一星半点的生存机会都没有给对方留。
不管他们出身是显赫贵族、还是贩夫走卒,在这里,每个人都可以平等被射成筛子。
门上偶尔有一支带血的箭,射穿明纸。
落霞山的红枫,在殿中飞舞、坠落。
程怡谨左手搭右手,置于胸前,广袖自然垂落。
她腰背挺得笔直,面无表情站在屋旁一丈外,瞧着阳光下的枫林,越来越艳丽。
这就是她选择的路。
从她出任春山书院院长起,她就知道,女子要在这个时代做出一番成就,必得要比男子心更狠、手更辣。
科举考试又让她认识到,能力与男子一样还不够,得要远远胜出,才有出头的机会。
也只是机会。
程怡谨想到方才进院子的时候,这群男人眼里分明看不到自己,他们戏谑着,说进去之后礼都不行,直接给王妃一个下马威,谅她也不敢说什么。
他们倒是勇敢,只可惜现在想说也说不了了。
王妃说得对:骄兵必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