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裴一向很能忍,当初高竞霆还是个半生不熟的陌生人,给他搓背时既给他一种强烈的反胃感,又把他的背搓到火辣辣地疼,可他硬是一声没吭,连点泪花都没有往外冒。
随着年岁渐长,这点痛楚更加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容裴懒洋洋地趴在床上,修长的身躯看起来放松无比,背部在高竞霆的揉搓下已经红了一片,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高竞霆很高兴,期待地问:“舒不舒服?”
容裴选了个比较真实的回答:“很带劲。”
高竞霆眼睛一亮:“我还能更带劲。”他是个行动派,马上就实践起来。
骤然的剧痛让容裴忍不住闷哼一声。
叫你嘴贱!
努力维持声音的平稳,容裴咬牙挤出一句话:“我们该去泡澡了。”
高竞霆有点意犹未尽,可容裴发话了他又不敢反对,只好蔫蔫地说:“那我们去泡澡。”
容裴舒了口气。他到淋浴墙前重新把红得不太自然的身体冲洗了一遍,才将自己泡进温泉池里头。
这时高竞霆已经捧着《好春-光》在里头看得津津有味,容裴也靠着池边开始看报,他的阅读习惯很固定:每天先从《国际要闻》开始看起,然后解决首都那边的《帝国时报》《天南星》两份刊物,大致了解一下帝国上下的动态;随后快速浏览临近各州刊行的报纸,全面地掌握以云来港为中心的西部地区的详细情况;如果对《帝国时报》和《天南星》上的某些特殊事件感兴趣,他也会找来其他州的报纸仔细了解一下。
刚刚被高竞霆那么一闹腾,容裴反而沉静下来,开始完成这个日常任务。
他跟往常一样认真地翻过一版又一版,可是在看完《帝国时报》拿起《天南星》之后,他的注意力渐渐变得无法集中,同时背部传来的阵阵刺痛也越来越鲜明。
容裴暗道一声糟糕,向来顽强的意志开始和逐渐涣散的意识进行激烈的拉锯战。可惜的是他这两天精神不佳,中午又喝了不少酒,哪里受得住温泉的刺激?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啪——
《天南星》摔落水面,发出一声闷响。
高竞霆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愕然地发现容裴已经昏倒在温泉池的另一边。他一下子慌了,扯来大浴巾把容裴裹住,按响池边的通讯铃:“快叫个医生过来!马上!”
在高竞霆的认知里容裴永远是可靠的,任何难题在他手上都能轻而易举地解决。最好的证明就是自从容裴成为他的朋友以后,他那些堂兄们再也没机会嘲笑他,因为他表现得越来越出色,比他们还要厉害。
高竞霆固然不够聪明,可不够聪明并不代表他不知道那都是容裴的功劳。正相反,容裴在他心里的地位一直很高,他觉得容裴是无所不能的。
可是无所不能的容裴突然昏倒在他面前。
高竞霆的心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撞得发疼。
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好搂着容裴一遍一遍地喊:“阿裴你怎么了?阿裴你醒醒。”
驻馆医生很快就过来了,一进门看到光溜溜的高竞霆抱着容裴在叫魂,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哎哟喂我的狗眼”。他清了清喉咙,神情严肃:“还不快去穿衣服!难道你想冻出毛病来?倒下一个就够麻烦了,你凑什么热闹!”
见医生板起脸训话,高竞霆立刻缩着脖子奔去更衣室穿衣服。他从小被教育要尊敬两种人:一个是管着你钱袋子的人,比如老婆;一个是捏着你命根子的人,比如医生。等高竞霆出来的时候医生已经给容裴检查过了,检查的结果让这位尽忠职守的医生非常生气,劈头盖脸就骂:“怎么搞的?他都这样了,你还把他带来泡温泉!”
高竞霆愣愣地看着他:“他怎么样了?”
医生扯开裹着容裴的浴巾:“你看他的背,伤了一片!”
看着容裴背上那片不正常的红,高竞霆彻底愣住了。容裴以前那些轻描淡写的话突然涌进他脑海——“太用力了”“你要控制一下力道”“停一下,等我缓缓”。
容裴说话时的表情总是那么轻松,仿佛那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一样,所以他听完就忘记了。
他嗫嚅着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他眼眶就红了,抱着容裴不撒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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