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竞霆见容裴神色认真,立刻摆出倾听的姿态:“什么事?”
容裴斟酌了一会儿,说道:“九月初开国议会,我们正好都要到首都去一趟,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你家。”
高竞霆先是一愣,然后他高兴地抓住容裴的手:“真的?”他以为容裴愿意以“未婚人”的身份和他回家。
容裴微微皱起眉。
高竞霆的神情让他觉得自己的判断出了点差错。
但是箭已经搭在弦上,这时候想收回去实在有点难。
——他不太喜欢这种事情随时会跑出自己掌控之外的局面。
容裴有些犹豫,语气却还是平稳如常:“高竞霆,我们解除婚约吧。”
高竞霆愕然地看着容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说什么?”
容裴说:“我们解除婚约。协议由我来起草,你看过之后签上名字就可以了。等到九月我们去你家拿回婚书,把手续全都走一遍就——”
容裴的话还没说完,高竞霆就死死地抓着他的手:“住口!”
高竞霆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明明他和容裴的关系比任何时候都要亲近,容裴怎么会突然提出解除婚约!
高竞霆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留住容裴,一想到容裴会离开自己,他的心就像硬生生被剜去了一块。
他不接受,绝不接受!
高竞霆按住容裴的腰把他定在椅子上,盯住容裴的眼睛说:“阿裴,我不想再从你口里听到相似的话。”
容裴微顿,没有急着挣脱被禁锢的困境。他对上高竞霆灼人的视线:“我们谈谈。”
高竞霆低头吻了吻容裴皱起的眉头,动作温柔,语气却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强硬:“这件事没什么好谈的。”
容裴被他的逼近扰得心头烦闷:“你先坐好。”
高竞霆应道:“好。”可他说完之后非但没有退开,反而还顺势贴坐到容裴膝上,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空隙。
不堪重负的横椅发出轻微的抗议声。
容裴心里有撮小火苗烧了起来:“高竞霆,不要这样。”
高竞霆说:“阿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会把什么都给你!但是你必须属于我!”
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把容裴留在身边。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了婚约,他会他会……高竞霆的嗓音低沉而冷硬,这是他第一次在容裴面前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如果你离开了我,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容裴眯起眼:“你在威胁我?”
高竞霆说:“不是威胁,只是在陈述事实。最近瞿洺带我进了她的圈子,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对我们的未来有了更完整的规划。阿裴,我什么都愿意给你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前提是你留在我的身边!光是想到你会离开我,你会和别人在一起,我就快要疯了!徐浪对陶安的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但是如果你一定要解除婚约一定要离开我,我可能会做得比他更过分——我也会像他一样把我们的关系告诉所有人!我会在所有人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向你表达爱意——到时候会有无数双眼睛帮我盯着你,只要你想离开我只要你和别人走得稍微有点近,马上就会遭到舆论的谴责。”
高竞霆的语气很平和,目光却透着认真至极的痴狂。
容裴心头那撮小火苗猛地一蹿,成了一片大火。他冷下脸说:“你尽管试试!”
高竞霆的吻从容裴的鼻梁滑到容裴的嘴唇,在那上面轻轻地点了一下。
他的鼻尖抵住容裴的鼻尖,眼睛盯住容裴的眼睛:“如果你宁愿失去公众支持率也要离开我,那我会做得更过分。我会把你关到只有我和你的地方,让你只能看到我只能听我说话,每天的工作只有一项,那就是陪我做-爱。如果那时候你还是想离开我,我会绑住你的手脚蒙住你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占有你,直到你嗓音发哑,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容裴按住高竞霆的肩:“高竞霆,你冷静一点。”
高竞霆很冷静地把要说的话说完:“如果到那个时候你还是想离开我,我该怎么办?我可能会杀了你,然后再杀死我自己——你说我是不是比徐浪还过分?”
容裴的理智渐渐回笼。
如果他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判断出了错那他就不是容裴了。
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思索着该怎么收拾残局。
见容裴沉默不语,高竞霆紧紧地抱住了容裴,说道:“阿裴,有好几次我都控制不了自己了——我很想用那些办法把你留住!可是我不敢,我没办法想象你厌恶我嫌恶我的那一天,所以我永远不会对你做那样的事!阿裴,我永远不会威胁你永远不会逼迫你……我发誓!”
容裴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有点后悔自己轻易把话说出口。
有时候言语就是淬毒的刀。
高竞霆不是像他猜想中那样热情消退不是像他猜想中那样转移了追求对象,那他刚刚的话对高竞霆而言无疑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是什么蒙蔽了他的理智?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不觉间改变了?
心底会生出那极为轻微的失望,是不是因为期待过什么?
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太冲动了——这种冲动既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高竞霆。
容裴闭上眼说道:“对不起。”
听到容裴的道歉后高竞霆安静了一会儿,说道:“我可以问原因吗?”
容裴知道高竞霆问的是什么。
高竞霆问的是他提出解除婚约的原因。
最近的心情对容裴而言有点陌生,以前他和林静泉交往的时候林静泉由于工作的关系也曾和许多人惹出过绯闻,但他从来都没有气恼过。正相反,他还会拿这些东西打趣林静泉,或者佯怒让他给自己“补偿”。
可是在陶安他们一次次说起高竞霆和瞿洺的时候,他突然就有些烦躁。
伴随着“果然如此”的想法而来的,是说不清的烦闷。
容裴不是喜欢逃避的人。
他对待感情的时候向来很果决,察觉自己对范立云动了心他就马上行动起来察觉自己舍不下林静泉就费尽心思去讨他欢心,想要的东西他一向都积极地去争取。
喜欢上了就去追,没什么好犹豫的。
他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对我的感情像孩子对新玩具的热情。最开始兴致勃勃,没过多久就腻了,你找到更新鲜的玩具以后马上就会把它扔开。”
高竞霆一愣。
然后他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没想到容裴一直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如果容裴从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么和自己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容裴是怎么度过的?
他想起自己乍知婚约时曾经向容裴说过“你这样不像乐棠”那种话自己曾经蒙住容裴的眼睛伪装出范立云的声音和他做-爱……他那时候只想着发泄心中的怒火,却没有考虑过容裴的感受……不,他那时是想把容裴也拉进痛苦的深渊里面!
他口口声声说爱着容裴,行动上却做着相反的事。
高竞霆心里难受,搂紧容裴说:“不是那样的,阿裴,对不起,阿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