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港迅速进入战时状态,这个曾经有百分之八十以上流动人口如今却有百分之八十五以上常住人口的城市再刚刚经历过一场狂欢之后,很快又笼罩上一阵阴云。
海州出事的消息是由容裴宣布的。
容裴始终表现得很镇定,就连发布会的个人采访都没有表露太多的忧心。他坚定地说:“我相信范执政官可以很好地应对。”
事实上海州的情况实在没有让容裴保持镇定的理由,因为从最新消息看来,海州最外围已经被自由者攻破,海州的情况愈加危急。
容裴安抚完群众情绪后就回到市政加班加点,他第一次在办公室通了个私人电话,直接打到郑应武的联络器上:“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觉得我病了就是废物,需要你们处处爱护吗?”
尽管容裴的语气很冷静,但郑应武还是听出了里头的火气。
郑应武上一次听到容裴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是在他被容裴送进监狱之前,那时候他触及了容裴的底线,容裴觉得怒其不争。
事态发展成这样,郑应武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有欠考虑。
容裴知道这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所以只指责了两句就住了口。他沉声说道:“我马上联络郝英才,叫他回来。这段时间你先撑着点,通路打点好,云来港的物资会陆续送到。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其他人会解决。”
郑应武点点头。
容裴切断通话,马上联系另一个人。
范立云。
他知道这个时候范立云很忙,但是他必须亲自确认一下范立云的情况。
范立云那边过了很久才接受他的通话邀请,而且没有打开影像传输。
容裴也不强求,他说道:“你马上去休息。”
范立云沉默许久,沙哑着声音说:“我怎么能休息!”
听到他那疲惫至极的嗓音,容裴心头火起。
但这不是发怒的时候。
容裴努力拉平自己的声音说道:“去休息,高衡已经赶到了,真的。他就在邻近海州的海湾进行秘密军研,现在他已经到了第一线,带去的都是最好的士兵。别看高衡看起来那么不靠谱,其实他早就有过真正的实战经验,在东部时他是真的见过血的。高衡在东部的名声,绝对不是光靠炒作推上来的。”
范立云说:“我不是小孩子,你不需要哄我。”
容裴最终还是没忍住:“你他妈给我去休息行不行!你不是小孩子,还需要我给你分析利弊吗?如果你睡了几个小时海州就会被自由者占领,你这总执政官还是别当了,别害了一整个海州的人!你以为事事都抓在手里就能显得你很尽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累垮了,先失去一个总司令再失去一个总执政官的海州会变成什么样子?”
范立云那边没了声音,不过容裴能想象出范立云脸上的愕然。
毕竟连他也讶异于自己的失态。
容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恢复平常的冷静:“你自己好好想想。”
他没等范立云回应,直接切断了通话。
范立云在容裴的声音消失后怔了一会儿。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容裴失态的样子了,甚至就在知道他是因为想知道乐棠的情况而默许他的靠近就算听到他以婚约为由拒绝他依旧如故的示好,容裴也依然冷静。
容裴唯一一次在他面前失控是公学毕业那会儿的一次醉酒,那时候容裴借醉亲了他一口,很单纯地亲——不能叫做吻,只是唇和唇沾了一下。
发现他面无异色毫无反应以后,容裴就再也没有做出这种举动。
容裴迈入政坛后,他们之间唯一的往来仅限于在彼此意见不合时和他你来我往地争辩。
那是非常平和的,至少容裴从来不会有愤怒这种情绪。
范立云静静坐了片刻,喊来几位副手以及市政要员,安排好轮休轮守之后就按照容裴的说辞把人哄了下去。散会以后他留下自己带过来的副手,交代了一些事情,并说道:“我休息……四个小时吧,四个小时以后叫醒我。”
副手是跟随范立云很久的心腹,听到范立云的话后激动得几乎要掉眼泪了。他说道:“您放心!有情况我一定会叫醒您!”
范立云疲惫地揉揉额头,挥挥手让他下去,自己走进休息室躺到床上。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隐约的片段,因为太过忙碌而没有时间去回想,这会儿一下子涌了上来,激烈得让他无法招架。
但是他很快又把它压了下去。
强制性地让自己进入梦乡。
容裴并没有停下来。
他联络上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的郝英才:“回来吧。”
郝英才那边一顿:“我……”
容裴说:“就为了你们兄弟间那点事儿,你连朋友都不要了吗?你知不知道郑应武他的身家性命现在都赌在海州……”他说着说着觉得没趣,顿时住了口,直接冷下脸,“算了,你继续躲吧,可能以后也不用回来了。”
郝英才被他语气里的冷意吓了一跳。
他说道:“我不知道海州发生了什么事!”
容裴说:“你也不知道你弟弟对海州做了什么是吗?在我没有精力去关注海州的时候,他悄悄地打压海州的经济!要不是经济垮了,海州也不会这么危险。他这种行为就等同于叛国,就算他是你弟弟就算他是郝家的人,我也不会对他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