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在秦时章的眼睛失去了光明在郝英杰身上发泄出所有负面情绪的第二天,郝英才突然来访远东。
郝英才的目的很明确,要把郝英杰带回东华接受审判。
秦时章觉得很有趣,就笑着让郝英杰去接待点见郝英才。他当然不会放郝英杰走,因为他还没有玩腻他——至少秦时章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之所以让郝家兄弟见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想知道郝英才发现郝英杰已经躺在别人身下任人操-弄的时候,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很期待。
郝英杰倒是没什么犹豫,他将布满青紫吻痕的脖子裹得严严实实,微笑着来到郝英才所在的地方。
就像隔了无数年一样,郝英才缓缓从楼上走到他面前。
郝英杰发现自己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第一次见到的郝英才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呢?完全记不清楚,在他心里郝英才就是郝英才,没有幼年的郝英才少年的郝英才成年的郝英才之分,唯一遗憾的是这个人一开始是他哥哥,最后也是他的哥哥。
郝英杰脸上的笑容变得更为平和,唤道:“哥。”
郝英才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快步走到郝英杰跟前,抡起硬得要命的拳头就往郝英杰身上招呼:“谁是你哥?”每打一拳就吼一句,“谁是你哥?我没有你这种弟弟!你怎么能做那种事?你再怎么样都不能背叛帝国!我告诉你,我没有你这种弟弟。”
郝英杰也不躲,被打中时甚至还笑了起来,艰难地挤出一句话:“那你来做什么呢?”
郝英才说:“跟我回去,接受审判。”
郝英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手撑着地就瞅着郝英才笑,刚刚郝英才打得起劲,把他的围巾都掀开了,露出了狼狈的脖颈。
郝英才僵立原地,盯着郝英杰的脖子直看。
郝英杰似有所察,伸手拢了拢围巾,坐起来说:“怎么?羡慕吗?羡慕也没办法了,秦时章那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占有欲太强。”
郝英杰的语气带着几分无所谓几分调侃,听起来不像真的,可他越是这样随意,郝英才就越是如坠冰窟。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在他独自一个人思考着未来应该怎么走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往前迈进了一大步,只有他自己还停留在原地,怎么都走不出去。
郝英杰云淡风轻的表现让他意识到有些东西是真的已经消失了,曾经萦绕在彼此之间的那种深厚至极的羁绊,已经悄然消散。如今他是郝家的继承人,郝英杰是秦时章的“伴侣”是背叛了东华的“叛国者”,他们之间相隔着的不仅仅是从首都到远东的千山万水,还有从一颗心到另一颗心的百转千回。
郝英才问:“你真的不跟我走?”
郝英杰说:“你觉得我会喜欢监狱吗?”
郝英才说:“那好,从今天开始,我就当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个人。”说完他就转过身,大步迈出招待点的大门。
郝英杰看着郝英才干脆利落地离开,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了解郝英才,这人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回头,比如当初他明面上为了母亲的意愿一忍再忍,背地里却又谋划着要离开那个家——只要忍耐到了极限,他会比谁都决绝!
他了解郝英才啊,在这个人第一次扔给自己一个背影的时候他就看清楚了,这个人能对你好能对你无限宽容。
在你踩到他的底线之前。
郝英杰笑了一会儿,站起来就跟着负责保护自己的人往回走。深秋的远东别样地冷清,秦时章和乐棠两甥舅终于快要走到撕破脸阶段,整个远东的气氛都在绷着。
刚刚见了郝英才,郝英杰心情不错,他甚至还语气愉悦地问身边比较年轻的小伙子:“对了,你跟了我这么久我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呢,说说?”
小伙子惜字如金:“陆岩。”
郝英杰觉得自己晃了神没听清,忍不住再问一遍:“陆什么?”
陆岩说:“陆岩,岩石的岩。”
郝英杰这回听清了,夸道:“好名字。”
郝英杰平静地回到住处,秦时章似乎已经等在那儿很久了。借助振感器听到郝英杰进门的动静,秦时章觉得不是很满意,他冷笑说:“见完人了?”
郝英杰让陆岩出去,笑着问:“我没有如你跟预期的一样失控,是不是很失望?”他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事实上你完全没必要期待我会有什么反应,从我来到远东的那一天开始,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吗?”
秦时章脸色冰寒。
郝英杰从背后搂住秦时章,温柔得像是搂住最亲密的情人一样:“反正你答应别人的事也完成了,你也什么事都做不了了,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好好享受生活……”
秦时章的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所以他将郝英杰的气息感受得非常清楚。相比昨晚在自己身下发出的痛苦喘息,郝英杰似乎变得很轻松,还很自然地将双手环在他的腰上。
秦时章反手将郝英杰扔到床上,整个人压在了郝英杰身上。
郝英杰好笑地说:“你的大脑已经退化到只知道做-爱了吗?”
秦时章粗暴地挺身而入,冷笑着说:“不,是退化到只知道干你。”
他该原谅这个差点做了一辈子处男的可怜人!郝英杰好脾气地吻了吻秦时章的肩胛骨,双腿环在秦时章身上配合着秦时章的动作,尽量减轻自己的可能受到的伤害。
秦时章感觉到郝英杰的顺从,不仅没有半点高兴的表现,反而还变本加厉地折腾他。
郝英杰不知道秦时章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任由秦时章摆弄,一直到在秦时章的臂弯里失去意识。
秦时章站起来穿好衣服,走出门把陆岩叫到自己跟前问道:“你叫陆岩?”
陆岩有些讶异地看着秦时章。照理说秦时章应该不会记得他这种小人物,除非……除非刚刚秦时章在监听郝英杰的一举一动!
陆岩看着这个曾经让整个远东盲从的最高领袖,这个曾经享受过无限风光,跟东华帝国叫过板跟索德帝国顶过牛的人,这一刻已经被逼到进退维谷的地步。
秦时章示意陆岩和自己一起坐到台阶上,有着电视屏幕上从来不会出现的随和:“来听我说个故事吧。”
陆岩点点头。
秦时章说得很简略,也没有玩什么以前有一个小男孩之类的把戏。他只是把事情平静地叙述了一遍:秦时章和秦桑柔从小就被当成远东的未来领袖来养,而且被寄予最大希望的不是秦时章,而是秦桑柔。就连秦时章也是这么认为的,他非常崇敬秦桑柔,崇敬到近乎病态,人人都笑他是秦桑柔背后的一条狗,谁要是敢针对秦桑柔他就冲出来咬上一口。秦桑柔也一直以远东独-立为己任,这种情况持续到她遇到那个理想主义的容君临为止。在他们从小被灌输的世界观里从来都没有理由可以用来解释容君临的行为,秦时章再讨厌他也必须承认他是一个值得钦佩的人。
秦桑柔像所有堕入爱河的人一样被容君临感染,开始质疑自己以前被人灌输的东西。等到和容君临结婚,秦桑柔就开始了不同于以往的谋划,秦时章自然也被拉入了她的阵营里。秦时章看着自己崇敬的姐姐准备亲手了结自己从小就在筹备着的计划,跟她激烈地争吵起来。
秦桑柔说:“我准备跟他生个孩子。”
秦时章看着她坚决的脸,如遭雷击。
他们家的女孩子要生育,等于是准备终结自己的生命。
秦桑柔说:“也许他知道一切后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我想要跟他生个孩子想要我们共同孕育的生命替我看着他活到很老很老,他会爱我们的孩子的,他是一个心很软的人。弟,你会帮我吗?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你会帮我吗?”
秦时章闭上眼,问道:“你猜我答应她没有?”
陆岩似乎并不惊讶,认真地说:“答应了。”
秦时章说:“还有五个月就到了乐棠生日,他马上就要成年了,真是快啊。”
一眨眼就是二十几年,那些曾经揉碎了撕破了的回忆,在这一刻突然又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