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夫人罚她们,从来都是费尽心思,寻些足够疼,却又不留外伤的法子。
沈如姻疼得“嗷嗷”叫,求饶的话都说不完整。
沈栖姻面上表情地看着,只一只手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胳膊,那里也曾几次被针扎得如同筛子一般。
一次,是她为了维护母亲顶撞祖母,被扎了三百三十九下。
一次,是秦府针刑,二百九十八下。
一次,是她在庄子养病时,沈如姻过去泄愤,扎了她三百六十三下。
所以,即使知道在这个吃人的家里,沈如姻和自己一样可怜,她也还是不会放过她!
离开缀锦堂时,哭号声和咒骂声仍未歇止。
沈夫人却快步跟了出来,埋怨沈栖姻道:“你既一早知道秦府和宁国公府的关系,何不回来时就说,让我白白挨那许多骂!”
“还有啊,方才老太太说罚我的月银,你怎么也不为我说说话?”
“我算是白养你了……”
她长吁短叹,全然不提若没有沈栖姻,那藤条早抽到她身上了。
沈栖姻脚步一顿,开口的声音难辨喜怒:“祖母罚了母亲禁足,您还是早早回自己的院子思过去吧,若叫她看到您在外面闲逛,说不定又要动气。”
“说起这事我就生气!老太太要罚我一年的月银,这日子还怎么过啊。”说着,沈夫人眼珠儿一转,再次面向沈栖姻时,忽然换了一副嘴脸。
“姻儿啊,你近来可有去广仁堂坐诊?”
“父亲出事,一时不得闲。”
“唉……就是为了救你父亲,我把手头现有的银子都拿出来了,眼下又没了月例银子,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要娘说,你近来便多去广仁堂坐诊,多赚些银子才是正经。”
沈栖姻听得想笑。
她从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是个女子,如何比得你兄长他们能在外面抛头露面。女儿家最要紧的是学些女工针织,将来出了阁,人家才会说我教导有方,养出的女儿是懂规矩的。”
如今怎的变了?
“母亲不是不喜欢我在外面抛头露面吗?我也细细想过您说的话,深觉有理,便有意推了广仁堂的事,安心在家,免得日后叫人说您教女无方,辱了您的名声,不知您意下如何?”
谁知沈夫人却道:“那怎么行!”
“哦?”
“这府里人本就不将我放在眼里,素日都得使银子打点,如今没了月银,我怕是愈发使唤不动他们了,你再不出去赚些体己,难道让我去吗?”
“娘就只你这一个女儿,你可是娘唯一的指望。”她拉过沈栖姻的手,满眼委屈:“若连你都弃我不顾,那我还活着做什么,不如死了算了。”
沈栖姻不着痕迹地抽出被她握着的手,口中却道:“你我母女,我岂有眼睁睁看着您受苦的道理。母亲既有所求,那我去就是了。”
“不过……我也有一事要母亲帮忙。”
“什么事?”
红唇微动,她嫣然笑道:“我与冯公子的合婚庚帖,还望母亲交还与我。”
这才是她今日最终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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