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虔诚的信徒一般,决然信奉她每一句话。
“小姐说的,奴婢记下了,也一定会做到!”
可豪言壮语说出来容易,真要付诸实践却难如登天。
忍冬很快便垮着一张小脸问道:“小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又能靠行医赚钱养活自个儿,那奴婢能靠什么呢?”
靠我。
沈栖姻其实很想这样说。
但她更希望,忍冬能够靠自己的能力立于这天地间,而不是成为需要依附任何人才能存在的菟丝花。
她的忍冬,该是兰花。
不与群芳争艳,亦不畏霜雪欺凌,即便身处空谷幽山,也不以无人而不芳。
想到这,沈栖姻弯唇,浅笑道:“靠你聪明的小脑瓜,好好想想自己想要什么。时日还长,慢慢想,总会想到的。”
说话间,两人回到海棠院。
半夏候在廊下,顶着一张被扇得又红又肿的脸请安,沈栖姻却只当没看见,径直进了屋。
她一路走进里间,在妆匣里翻找一阵,最终在最
那是一把绿檀木梳,手感细腻,两面均雕有繁复华丽的纹路,做工十分精巧别致。
是沈冯两家结亲时,冯衡送她的定情信物。
沈栖姻将这把梳子还有那份合婚庚帖一起收了起来。
昨儿夜里没有睡好,今儿又折腾了小半日,此刻略歇下来,她便觉得有些头昏脑涨的。
原本只是想倚在矮榻上松松精神,不想却被一阵嘈杂的雨声吵醒。
睁开眼睛时,窗外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她身上被忍冬盖了床被子,却仍感到丝丝凉意。
一场秋雨一场寒。
晚膳过后,沈栖姻在灯下教忍冬念书识字,窗外雨声微急,盖住了隔壁沈如姻鬼哭狼嚎的声音。
忽有一束闪电划破长空,映得屋子亮如白昼,随着惊雷响起,沈栖姻落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水砸在纸上,很快晕染开来。
忍冬满眼关切地看着她:“小姐,您是害怕打雷吗?”
“……不是。”
曾经怕,现在已经长大了。
她若无其事地继续,指着纸上俊秀飘逸的四个字告诉忍冬:“这叫‘瓮中之鳖’。”
忍冬点头,认真记下,心说怎么还是没离了王八?
这夜的梦里,忍冬被一群小王八追着咬。
翌日醒来,天色已经放晴。
用过早膳,沈栖姻带着她出门,去了礼部侍郎冯渊的府上。
她事先并未叫人递拜帖,而是到了之后直接叫忍冬上前叩门,对着门房的小厮,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这位小哥,我家姑娘是太医沈苍府上的二小姐,今日登门拜访,是为了与贵府公子退婚,还望小哥进去通传一声。”
这话一出,街边打冯府门前路过的人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想听听看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也巧,正赶上冯若滢从府里往外走,见沈栖姻忽然登门,她几步冲了过来,语气不善道:“你来做什么?”
沈栖姻好脾气地有问必答:“退婚。”
“你要退婚?!”冯若滢的声音蓦地拔高,对着她就是一通冷嘲热讽:“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要放弃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该不会是在欲擒故纵吧?”
沈栖姻皱了皱眉:“你小声点。”
“哈!你怕人听见?那我偏要嚷嚷得人尽皆知。”
“……不是。”沈栖姻面露无奈:“小时候去寺里拜佛,那庙里的驴就像你这样张着大嘴叫唤,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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