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怪异的想法突然冒出来:不然就现在吧。
反正陈嘉沐总是要哭,她的眼泪是有限的,不如一起流了算了。
他的目光,在陈嘉沐和方彦的脸上飞速滑了一下。
很快。却被方彦抓住了。
方彦手上一紧,倏地回头——从刚才开始,慕容锦就一直似有似无地往旁边看。他身边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空空荡荡的,连只飞虫都没有。
他疑心着,又去看慕容锦的脸,坦然自若的,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慕容锦接过他的注视,开口说:“前几天,桑仡来了个使者。”
“怎么没有提前安排呢?人家都到了京城了,进到宫里来了,还是没人通知我。”
他身子一动,把桌面上摆着的东西握到手里来了:“说送来的东西,也没说是送谁的。”
水晶瓶上的帕子裹得很紧,看得出是个瓶子的形状。慕容锦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有两个人正在盯他的手看。
他晃了晃它,让它发出水声。
陈嘉沐往前走了一步。
她看出来那是什么了——桑仡来的东西,陈清煜送过她一个。但那一个,里边只有一颗珠子,是没有水的。有什么夜明珠一定要泡在水里?她没听说过。
一种不好的预感捏着她的脖子,让她有点难以呼吸了。就这样紧着嗓子问他:“你拆开过。慕容锦,你拆开过了。”
慕容锦装作看不见她。但她走了一大步,把方彦挡住了,反倒让慕容锦没法再去看方彦的表情。
陈嘉沐几乎凑到他桌前来,冷声道:“那是我的东西,给我。”
慕容锦瞥了她一眼。
陈嘉沐一定很紧张。他猜的,那张脸上留着的,不知道是她出的汗还是流下来的泪,从额头到下巴一层水,像有人拿着冰糖浆画了一道,黏糊糊甜蜜蜜的,只有她自己不好受。
他继续说:“不过,除了这样东西外,他还给了我一个消息。”
方彦本来没想理他。
东西被慕容锦扣下来,他是知道的。他问使者带回来的是什么,使者就说是“眼睛”。什么眼睛,谁的眼睛,使者也说不清楚。至于慕容锦所说的消息,他更是只字未提。
一条能用嘴叙述的消息,没有只告诉一个人的道理。
陈嘉沐却不如他淡定。
她不知道是饿的还是臆想的,心跳的越来越快。慕容锦手里的那个小瓶子,就像魔术师的一个大变活人的把戏,成功失败,是生是死,全看他揭开幕布的一刹那。她越是往前走,越觉得身前有一个无形的罩子拢着她。
慕容锦的手——上下一动,他的喉结也上下一动,打在瓶盖上的结就自然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