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院子中开得最盛的那片海棠是萧策栽种的，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那个孩子的一举一动他都记得清楚，惨白修长的手绕过绿色喷壶的把手，左手中指指甲上还粘着新鲜的泥土，他回过头来，对着远处的自己笑了一下。

那笑是灿然的，纯然的，亦是令人厌恶的。

记忆像是开了阀门，像暴雨一样侵袭着他的大脑，各种莫名其妙的场景纠缠在一起，演变成了他脸颊上僵硬的笑容。

风猛然刮入，祠堂的木门砰地一声关掉。

江昀状似无事将所有的表情都收起来，随着风往院子深处走。

“站住。”

一记少女

特有的音色闯入耳朵，江昀下意识顿步，脚下的鞋子不小心踩了一个浅洼，水珠溅出一些，染脏了垂地的白布条。

风鼓吹着晒起的布条，里面淙淙出声，不多晌，一双有些粗胖的小手从里伸了出来，萧情随之走出。

虽然从那边离开之后，这是第二次相见，但是长久没有见面，对于江昀来说依旧带有冲击性，他表情绷在了脸上。

“你来做什么？”萧情的语气是肆无忌惮的，带着几分鲜活的稚气。

江昀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萧情，最后视线下移停留在了萧情的脑袋顶。

萧情咬着唇，像只受到侵犯的小兽一样，“你看什么看？”

这种无形的伪装，江昀轻易就能看破，他移开眸子，低笑了一下，“怎么？短短几日没有见，你就不认得我了？萧姑娘你可真是好记性啊。”

江昀低头看了一下刚刚蘸湿了的一角布条，服帖地攀附在萧情光滑的小腿上，他一下子矮下身去。

萧情被他这贸然的举动给吓到了，退了一步，布条恰好被江昀用手揭下，湿凉撤下，她的心头忽然一震。

江昀捏着脏了的一角布条，制服在上头摸索，余温残留，似乎还携着几丝残香。

他看了一眼萧情脏掉

的小腿，那目光温柔又得体，即便他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似乎都让萧情挑不出错处来。

“天冷，多穿些。”

话毕，他直接站起，下一瞬间，大片的白色惶然从萧情眼底闪过，再现时布条已经被江昀收进臂弯，“萧情，多日不见，你可想念？”

自从江昀自说自话之后，萧情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说是被萧老爷带到钱庄去了。

那天她都没有来得及询问他麻子的事情，现在她被罚了禁闭，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再加上青禾性子软，没有小云那样跳脱，也没有办法帮她逃出去。

再加上苏氏这几日身子不爽，她也没心情去管其他。

她从外回来后，府上的流言便不断，大多数都是从柳玉的院子里传出来的，说她早就不是干净的身子，回萧家只是混不下去了。

这样的流言她见怪不怪，也不打算回应，流言止于智者，但是这笔账她可算是记在心头上了，连同阿柴的那一笔，早晚她都要讨回来。

晨起，天色有些昏暗，萧情刚下床榻，青禾就端着一盆子温水从外走进，“小姐，你起来了？”

“嗯，青禾……”萧情看着窗外欲落不落的雨水，笑了一下，“帮我梳妆，我要去见二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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