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里的男人除了孩子就是下人,玄天风自己到是带了衣裳,可一路换洗,到了京城门口已经没有干净的可换了,便只得穿起下人们的粗布粗衣,虽然朴素了些,却仍不失一身文气。
凤羽珩很快便看到了他,赶紧让扶桑下去张罗事情,自己朝着玄天风迎了去,浅笑着叫了声:“六哥。”然后看了看他这一身略显短小的灰布冬袍,带着歉意说:“庄子里实在也没有好衣裳,六哥就先将就一下吧,总比穿着湿的强,会生病的。”
玄天风点头,“多谢。这样就先好,衣裳和人一样,本就不分贵贱,能上身能保暖就是好衣裳。”他一边说一边将衣摆扯了扯,还特地给凤羽珩说:“你把庄子里的下人照顾得很好,这衣裳看起来素朴了些,但识得料子的人却知道这也不是一般下人穿得起的。更何况这粗布里头的棉花松软,穿起来蓬松着,却是极暖合,定是今年的新棉花。”
凤羽珩笑道:“下人为我们做事,我们纵是不能给他们像主子一样终日吃些鱼肉,但最基本穿的结实保暖还是得做得到的。就像六哥说的,人本不分贵贱,下人尽心尽力侍候主子,主子就也该有良心。”
玄天风点头,对此很是认同,“这才是人们该有的生活。”说完,又在这院子里看了一圈,然后问她:“弟妹可急着回去?”
凤羽珩摇头,“不急,今儿要在这里陪孩子们吃过晚饭才走。”
“我也不急,不如弟妹带着我在这庄子前后看上一圈可好?我行这一路就听闻济安郡主在城外开了个庄子,不但收留孤儿教授医理,还开荒种地,甚至收了周围很多田地来。不瞒弟妹说,为兄很是好奇。”
玄天风是读书人,回京这一路,越是临近京城这传闻就越是听得多,渐渐地对这庄
子也好奇起来。再加上今日碰巧救下两个要来投奔的孩子,便干脆一路打听着亲自送了来,就想看看这个传闻中的地方究竟是怎么个模样。
凤羽珩也不排斥,玄天风给她的最初印象很好,就像忘川她们之前说的,这六皇子看起来不像是皇子,到像是个教书的先生,礼让待人,说话也温和。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既然六哥感兴趣,那便随阿珩往后头去看看吧。”
她引着人绕过前院儿往后头走,先是走到孤儿们的居所,正房厢房都按着房间大小安排着住满了孩子,一间屋子里人虽多,却绝对达不到拥挤的地步,能保证孩子们最基本的休息和睡眠。她告诉玄天风:“这庄子原本就两套院落,能住人的屋子不过十二间,远远不住现在这么多人住的。后来我们就跟边上的庄子主人商量,看能不能租下来用,那庄子主人却刚好想要离开京城到外省去,便干脆把庄子卖给了我们。他那边庄子更大些,有些空余地方,我便着人又盖了几间房,算是勉强住下了。”
二人一路说着一路继续往里头走,终于走到房后的田地处,凤羽珩再指着那些冬日里闲置的良田说:“庄子原本带的田地不多,我们后来又买了不少,这些孩子们除了学习医理,他们还要自己劳作,种菜,种粮食,到也不要求他们多种,够庄上人自己吃就行。六哥你看--”她指着田地边上的一片果园,“那头是专门种果子的地方,除了米粮和蔬菜,孩子们还种了好多果树,梨树,苹果树,枣树等等,他们也不图好看,就图能吃,到了季节总有新鲜的果子吃,很是不错。当然,庄子里还养了很多家禽,刚刚我们在院子里时六哥也看到了,鸡鸭鹅的,都是孩子们养的,至少蛋类每天都能产下不
少。”
凤羽珩说得很骄傲,这些孩子就像她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听着孩子们那么积极向上地生活着,她总会觉得骄傲与自豪。她告诉玄天风:“其实他们就是不做这些,我郡主府也供得起。但这样的庄子今后将不止一个两个,在很多府省都会存在,一个郡主府能养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也成,但却总不能养得起一个天下。所以我告诉他们,必须要自立更生,这不只是为了自己眼下能有口饭吃,也是教给他们一个道理,这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的捷径可寻,想要安生立命,就得付出劳动。我们收留他们,教给他们医理药理,但并不是每个孩子在这方便都有天赋的,但总有一天他们会长大,到时就必须离开庄子独立去生活,总归得有活下去的本事,不至于饿死才好。”
玄天风是个天生的文人,他从不喜皇族的生活,到是十分向往民间。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在宫里第一次进御学堂的时候,听到先生讲学他就有了向往,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先生那样,把自己所学到的一切知识都教给那些渴望获取学识的学子们。他将这件事情讲给凤羽珩听,却又无奈地告诉她:“可惜我后来长大,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也终于明白了自己永远不可能实现那样的愿望,为此着实气闷了好些年。”他苦笑,却仿佛在这庄子上又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一般,“你这里真好。”这话由衷地说出口,凤羽珩听得出来,“不仅为这些孩子们带来学识,还给他们送去了生的希望,真好。”
而凤羽珩的骄傲还没说完,她指着不远处的山坡说:“六哥你看那里,离这庄子最近的几座山,也被我们给开了荒,六哥猜猜那上面种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