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给我闭嘴!不许肆意谈论!不许在街上成群!不许散布谣言!所有的一切,统统都不许!听到没有?”京城的大街上,凤羽珩手提长鞭站在路中。央,面对着因她癫狂而四下逃散的人们大声地喝喊。人们看她的目光从害怕转变为担忧,再由担忧转变为不知所措,所有人都不明白,好好的御王妃,缘何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终于,大街上再没有别的人了,就只剩下她凤羽珩一个。她手里的鞭子就那么随意地在地面上拖着,地上冰凉的温度透过她的鞋底传上脚面,再传过脚踝,一直蔓延到膝盖,渐渐地,一双腿都麻了起来。
她就这么愣愣地站着,站了许久,直到一辆宫车停到她的面前,有个儒雅如书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面上带着难掩的心疼。她看到那人站在宫车边沿,冲着她伸出手,轻声道:“阿珩,不怕,上车来。”
凤羽珩恍恍惚惚地上了宫车,直到宫车缓缓前行驶出城外,四下安静下来时,她这才回过神,怔怔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纳闷地问了句:“六哥?你怎么在这儿?我……这是在哪里?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玄天风松了口气,打从凤羽珩被他接上车,就一直处于失神的状态,他说什么她也听不到,问什么也不答,甚至他去拉她的手她都不知道躲。玄天风在担心,可也没有办法,就只能一直守着人,心里头琢磨着,是按原计划带她出城去庄子上散散心,还是立即调头回去请姚显诊治?
直到凤羽珩回过神说了话,他这才放下心,赶紧就回话道:“最近政务繁累,我想着你在城外的那处庄子,想着到那头去转转,正巧在街上遇见了你。”
“在街上遇见我……那,六哥你可有听说过什么?关于我的事,你听到什么了?”凤羽珩问得十分谨
慎,紧盯着玄天风的眼,试图看出对方的回答是真是假。
可玄天风却有些听不明白她的话,他只从任惜枫那里知道了凤羽珩近段时日的状态,却不知对方所问的知道什么是何意思。于是反问道:“我知道什么?我该知道些什么?”
凤羽珩怔了怔,明显的放松了些,“如此说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还好,还好你什么都不知,可是……既然什么都不知,你把我接到你的宫车上来作甚?你想去庄子你就自己,拉上我干什么?我还有很多事情忙,六哥,我就不陪你了。”她说着话,起身就要下车。
宫车出了城行得就很快,眼瞅着凤羽珩也不跟车夫打招呼就要往外走,看这样子是准备跳车,吓得玄天风赶紧把人拉住--“你别急着走,我找你是……看病的。”
“恩?”凤羽珩的动作终于停了住,回过头来看玄天风问道:“看病?给谁看?”
玄天风也是没办法,他本不想把自己最近的身体状况说出去,被任惜枫撞见已经是个意外,根本不想跟凤羽珩说的。可现在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凤羽珩敏感得让他几乎束手无策,不得已,只能搬出自己的病情来--“我今日咳了血。”
“咳血?”凤羽珩一愣,再不提要走之事,重新坐回座位上,直接就抓上了玄天风的腕脉。“怎么会这样?”她瞪向玄天风,“六哥,你怎么把自己累成这个样子?还今日咳血?你这血至少得咳了七天吧?”
玄天风没答她这话,到是反问了句:“阿珩,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你知道吗?当你提着鞭子站在大街上时,我几乎都没敢相认。我认识的阿珩不是这样的,那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充满着朝气的女子,是不管遇到了什么困难,都有信心面对和解决的女子,也是一个总会让人在她身上看
到希望的女子。我始终记得你在京郊的庄子里指着后山给我讲述你对这一地带未来的憧憬,也始终记得我们在济安郡彻夜对谈把酒言欢。可是一转眼,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凤羽珩的手还握着玄天风的腕,轻微地颤抖着。人却是渐渐地从那种癫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现实。她看着玄天风,张了张口,半晌终于唤了声:“六哥。”然后接下来就又是一句:“你来了啊!”
就好像刚刚的一切她都忘了,好像刚刚才看到玄天风一般,整个儿人失了癫狂状态的支撑,一下子就瘫下来。
玄天风将人接住,扶座在自己对面,但听凤羽珩打着颤音道:“六哥,你知道吗?玄天冥和七哥都走了,我很害怕。”再强悍,她也不过一女子而已,女子本弱,当她无力无助之时,也需要有人相助,也需要有人保护。这些日子以来,心里有太多的苦,除了姚显之外,不能跟任何人诉说。可姚显也不能帮着她解决根本问题,那件事那个人就没日没夜地在她脑子里头转啊转,赶也赶不走,压也压不住。她对玄天风说:“六哥,我其实想进宫去找你的,可是你要忙国事,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分你的心。可是我……我真的快挺不住了呀!”
玄天风觉得自己心都在疼,这个女子他曾对她怀有过一种很特别的感情,那感情不是爱情,却又超过友情,不是亲情,却又胜过相连着血脉的人。他曾把凤羽珩当做一个特殊的存在来对待,特别是当他看到济安郡在凤羽珩的治理下发生的变化时,几乎把凤羽珩当成了一个精神支柱。他甚至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这个小女子自立为王,他宁愿放弃大顺皇子的身份,就跟在她身边,当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