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建城就像是一个丧尸的集中营,那些在玄天华魔音琴下暂时恢复理智的人们最终还是又回到了这座城里。哪怕玄天华在最后的时刻告诫他们远离故乡,不可以再喝建城的水,可他们除了建城又能去哪儿呢?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明知有问题却还是得回到这里啊!
更何况,魔音琴只是暂时让他们清醒而已,却并不能解除极乐逍遥散在体内的作用。很快地,药力发作,成了瘾的神经刺激着他们再一次陷入疯狂。也不知是谁最先起了头,开始调转方向往建城里跑,于是所有人都在后头跟着,拼了命的冲回建城,冲到每一口水井旁边,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很多人都在这一场大战中受了伤,凤羽珩悄悄溜进建城时,正好看到有一个才蹒跚学步的小孩子站在墙角,怀里抱着一只断了的胳膊正在无意识地张望。那胳膊是他的左臂,齐根断的,鲜血如柱般流淌下来。那孩子面色惨白,身子打晃,终于再站不住,扑通一下坐到地上。边上有个女子,像是孩子的妈妈,看到孩子摔倒想去扶一把,可她自己的腹部也破了一个大洞,一站立起来肠子都往外流。
她们都没有痛感,哪怕断了手臂,哪怕被开膛破肚,只要还能呼吸就会死,只要还有一截神经是连着的,就还可以行动。女人把孩子扶了起来,拖着那孩子往前走,走到一处水井旁,亲自提了一桶水上来,两个人就趴在桶边痛快地喝,就好像喝的是天底下最美味的汤,面上尽是满足。
医生的天责促使她想上前去帮那小男孩把手臂接上,至少也要把血止住,否则再这么流下去很快就会失血过多而死。可是,很快的就有更多的重伤者入了她的眼来,不只有小孩,还有老人,甚至还有孕妇。每个人身上都有伤
,每个人都需要立即救治,可是她只有一个人,只有一双手,这么多,救不过来。
凤羽珩无从下手,就只能那么呆呆地站着,看着,直到一队将士从远处而来,她这才回过神匆匆躲到一处角落。然后就见那队将士像是在找人,极地在城里翻找着,每一个人都仔细辨认过,可又每一个人都不是他们要找的。她听到有人在说:“大顺的七皇子都伤成了那样,就算跑了人也活不长吧?找不找还有什么用?”
她心里“咯噔”一下!
伤成那样?到底伤成了哪样?端木安国的人也在找,那就说明玄天华并没有死,也没有落入端木安国的手中。所以,眼下最要紧的,是应该赶在端木安国的前头把人给找出来,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她都有信心能把人治好。
凤羽珩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丧尸之城,她无能为力了,端木安国下的药量太重,这些人已经无药可救。受伤的人很快会死,那些还没有外伤的人,也活不过三个月。
她原本想要在建城搜寻端木安国的,可玄天华的消息却让她着了急。匆匆出城,一刻不停地向宾城返回去。
彼时,玄天冥正站在城楼上方等着她,一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由远及近,立即下城开门,再见面时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有没有受伤?”
凤羽珩摇头,“没有,没有受伤,也没有被人发现。”她急切地抓着玄天冥的手臂,喘着粗气说:“七哥重伤不知去向,没有落入端木安国的手里。”
“重伤。”玄天冥紧锁眉心,重伤,却没有落入敌人手里,那又会到哪里去呢?“建城郊外山多,尽是深山,七哥身边有暗卫,既然没有回到宾城,那应该就是往山里去了。”
“可是端木安国的人在搜找。”凤羽珩说,“建城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如果他们
撒开网去找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吧?”她心中焦急,“我们就算去找也一定及不过人家,一来路远,二来是到别人的地盘上,行动起来也不方便。玄天冥,你说,该怎么办?”她仰头看他,“我们不能不管七哥。”
“当然不能不管。”玄天冥拉着她的手往城里走,边走边说,“想要确保七哥的安全,必须要把建城那一亩三分地变成自己的才最有利。你说……建城那些百姓还有没有救?”他问凤羽珩,“我是指那些没有受伤的百姓,还能不能活?”
她摇头,“活不长,最多三个月。”
“三个月。”玄天冥叹了一声,“三个月太久了,我们等不了。”
“你的意思是……”
“攻城!”玄天冥下了最终决定,“既然百姓已经没有活路,那么,大顺拼着屠城也要保住七哥性命。骂名就让本王来背就好,屠城就屠城,在这一场战役中,总是该有些取舍才对。”
“你决定了吗?”她问玄天冥,同时也伸出手去与他的手紧紧相握,“如果决定了,那么,我可以替你来完成。我不过就是个女人,骂不骂名的不在乎,如果天下人要骂,就让他们骂我好了,如果天下人要狠,也让他们狠我好了,我的夫君不该被人那样子误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