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元说:“从前在宫里,甚少有工夫陪这孩子,爹娘过世后,她其实是被丫鬟婆子带大的。对此我很愧疚,总想着多陪陪她,弥补一些兄妹情份。可是这孩子懂事,从来不因为我少陪她而不开心,自己悟了香料这一行,每日也算过得充实。”
白鹤染点点头,“就是要这样,小孩子的孤单很好排解,给她们一个爱好,就可以琢磨很久。一但这个爱好为她所长,又可以钻研很多年。”
“师父刚刚说让小瑶住到公主府去,会不会打扰了您?”东宫元实在担心自己这个妹妹的性子,“许是从小没跟过父母在一处,所以这孩子懂事早,有时候总会有些莫名奇妙的想法,弟子怕她住过去吵着师父。”
白鹤染赶紧摇头,“不会,我很喜欢她,就是喜欢这种肉肉的,软软糯糯的小孩。我们家里没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虽然有个才十岁的妹妹,可那妹妹被教养得一言难尽,早失了小孩子该有的天真可爱。难得有小瑶这样的小孩愿意同我亲近,你可别拖我后腿。”
东宫元苦笑,“师父不嫌她吵就好。”
东宫瑶的小药园没多大,目测十五六个平方的样子,里面果真如她所说,不但栽种了一些好成活且成活周期也短的药材,还移栽了不少很快就能开花的植物。她打眼看去,那些花至少得有二十种,颜色各有不同,想来都是用来取植物色素的。
小姑娘很欢乐地把这小药园介绍了一番,很快就有不少年轻姑娘围过来,东宫瑶就顾不上炫耀自己的地盘了,忙不迭地给那些年轻姑娘讲制香的常识,其中就包括怎么从这些花朵和绿叶中将制香所要用的颜色提取出来。
白鹤染后退了几步,笑意盈盈地看着东宫瑶有
模有样地做起小先生,那些年轻女孩子也认认真真地听她讲,跟她学,不懂就问,丝毫不会因为东宫瑶还是个小孩儿就觉得不好意思。
东宫元告诉她:“她们学本事的欲望是很强烈的,许是因为从前苦惯了,吃饱穿暖都是奢侈之事,如何妄想学手艺和本事?做什么不需要花银子啊!如今有了这样的条件,这些年轻人不论男女,全部都如饥渴地汲取着养分,有的人甚至夜里连觉都睡不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练习白天里学到的东西。那些小孩子们也是如此,经常是天不亮就起来背书,因为他们的爹娘告诉他们,不好好读书,就只能回到城北的贫民巷子里,继续去过从前那般的生活。”
他轻轻地叹了一声,“天赐书院跟贫民巷,天地之差,谁还愿意回去呢?”
“地方还够住吗?”白鹤染比较关心民生问题,“孩子们是不是都住在书院里?”
东宫元点头,“对,孩子们住书院,十二岁以上的每天都回到家里住。书院安排了几辆大马车,每天早晚各往返一次负责接送,安全没有问题。目前来看住的地方是够用的,留出了两个临时房间,像有一些课业重晚上走不了的,会临时住上两宿,但如果都留下住的话怕是不够用了。弟子曾想过将边上的宅子再买一座,跟书院连通,住下的人能够多一些。但咱们现在不是有天赐镇了吗?都住在城里花费就太高了,不划算,到是可以考虑在镇上的书院建好之后,将一部份人分散到那边去。”
白鹤染想了想,道:“让孩子和成年人都在一起学还是有些乱,将来上都城里的这座书院还是要留给孩子们,尽量将成年人的课业挪到天赐镇上去。如果是一家人都在书院学习,问问他们愿不
愿意搬迁。天赐镇边上还有村落,往返比上都城近上许多,条件也比贫民巷也好。或者待天赐镇建成,如果地方足够的话,也可以住到镇上。”
东宫元对此十分认同,“师父这个主意好,上都城里还有许多不住在贫民巷,但生活也很困难的百姓,家里孩子同样上不起学。他们跟贫民巷不同的就是有个相对好一点的家,可实际上除了一个家之外,银钱上也是短缺得紧。这部份人肯定是不会搬迁,莫不如咱们搬了贫民巷,将书院腾出来给这些穷人的孩子读书。师父不能培养出来的都是手艺人,将来还是该有些学子要走仕途的。”
白鹤染点点头,“就这么办。但也不能所有事都是你来做,你得培养下手,有人为你做事,你才能分出精力来管顾其它。”
“师父放心,咱们现下不缺人手。”东宫元指指书院里往来打扫的一些人说,“他们都是城北的百姓,包括门口守门的,都是弟子亲自筛选出来的人手。他们识字,一身正气,老实本份,虽然在学业上没什么兴趣,但可以司着护院等职。还有些不识字但是有把子力气的,自愿到后院儿去劈柴,也有到灶间去烧火,妇人则到厨房里烧饭菜。至于洗衣,都是那些来学习药理和调香的女子们担着了。挑水浇菜这样的活儿,来学本事的年轻男子也都抢着做。”
东宫元说起书院这边的情况,十分骄傲,“孩子们自己也能做许多事,虽然劈柴烧火这种做不得,但是孩子们自己种了菜园,过上一两个月就可以吃了,不用再到外面去采买。”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在书院各种行走,走到菜园时,白鹤染远远看到菜地里一个正在除草的中年男子。她与迎春对视了一眼,齐齐朝着那人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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