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颜,那是一种比易容要精妙百倍的手段,不但能够在一息之间改变样貌,还能让看到这张脸的人产生一种幻觉,就是相信他,完完全全的相信他。
凤乡城的大街非常热闹,不管宫里如何,不管皇族如何,百姓的日子还是照常过着。或许谁做国君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少区别,何况现任国君只在远离京都的城池加重赋税,对于凤乡百姓,是十分宽容和厚待的。
所以凤乡城的百姓并不抵触这任国君,甚至还有人觉得这任国君比起老国君来还要好上几分。只是有一部份人对于国君是好是坏绝口不提,这部份人或是有女儿嫁进宫里,或是有儿子神秘失踪。有女儿进宫的略知女儿不如意,甚至是凄惨,有儿子失踪的,几次报官,官府却始终没能给出一个说法,最终都是不了了之。
让他们承认国君好,他们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但让他们承认国君不好,那也是不敢的。
君慕息走在凤乡城的街道上,偶尔能听到百姓说起近日天气,也有人说年景不好,出了三月了还是这么冷,庄稼怕是要晚种。还有人说:“听闻最近国君陛下心烦,要琴扬公子进宫凑琴,就定在今晚。你们猜猜,这次琴扬公子进宫,会得到什么赏赐?”
有人听了这话就叹气,“上一回他进宫弹琴,出来的时候就带出一名女子,按说是宫里的美人,国君陛下当做玩物赏给了他。唉,那美人我见过,长得很美,但身上尽是伤,据说琴扬公子光是为美人治医就花了百两银
子。可惜还是没有治好,不出两个月就咽了气。为此,琴扬公子还被叫进宫去挨了一顿训斥。陛下赏的,不管是人还是物,都得好好供着,出宫的时候是活着的,到了你手就死了,那就是你的责任。”
君慕息的脚步停住,站到一处卖笔墨的摊位前。这些笔墨都是些下等品,所以才摆摊来卖,真正好的东西都是在店里,但价格不菲,不是平常人家买得起的。
他到凤乡,衣着普通,换颜之后样貌就更是普通,身上银子不多,能买得起的也就是小摊之物。便站下来把玩,同时也听着不远处那几个人小声感叹:“琴扬公子何等风姿,城里多少家闺秀都在心里念叨着他,可是又没人敢嫁。毕竟谁也保不准哪一日他又会从宫里领个女子回来,那家里是谁说得算呢?看着多膈应。万一死了更麻烦,保不齐国君一怒之下就赐个全家抄斩,好好的闺女就得一起跟着去死了。”
“唉,咱们国君哪哪都好,就是脾气太差了。”
君慕息挑中了一支笔,他问摆摊的小哥:“我想把这只支送给琴扬先生,想和他学习琴艺,小哥可否告知我该去何处寻访到他?”
琴扬公子的府邸名为罗音馆,因为他姓罗,名叫罗天纵,琴扬公子这个雅号是人们尊给他的。这件事情全城皆知,若有谁在凤乡城里问该去哪里寻访琴扬公子,那势必会被视为是外乡之人。歌布京都对外乡人管制甚严,会生出不少的麻烦。
但君慕息此一问就并没有引起那摆摊小哥的任何怀疑,只觉得看着面前这张脸,自然而然就信了他的话,也绝不会过去思虑任何,开口就答:“自然是罗音馆,就在城西的谷仓巷最里面。先生要买这支笔吗?只算你一钱
银子。”
君慕息笑着点头,取了一钱碎银子递过去,拿着笔走了。
那几个聊闲话的还在继续,他却没有心思再听。琴扬公子今日进宫,这正好是个机会……
凤乡城外五十里,白鹤染的马连跑了两天一夜,人困马乏,过了一个小山坡之后,马停了下来,终是跑不动了。
白惊鸿从马上下来,看了看马口,抬头对她:“都吐白沫了,不能再跑了。”
白鹤染点点头,翻身下马,拿出瓷瓶取出几枚药丸搁在手心,三匹马各喂了一颗,适才还累得口吐白沫的马竟一下子就打起精神,仿佛之前的乏累都没有过似的。
白惊鸿看得发笑,“你这本事是真好,几颗药丸而已,都能给马顶草吃了。我真是越想越后怕,你有这手段,当初在文国公府里随随便便给我的饭食里做些手脚,我早就没活路了。”
剑影听了这话,实在没忍住,开口道:“大小姐,您这些话都说了一路了,您不烦,我这耳朵都听起了茧子。我家主子早说过,与悔恨过去,不如放眼将来,把接下来的路走好了,别偏了,那就比什么都强。至于过去那些事,文国公府都烧了,还有什么好回忆的。”
白惊鸿愣了愣,点点头,“你说得对,文国公府都没了,我的那些回忆也都烧得一干二净。罢了,以后不提了,就是咱们现在是得歇一歇,你们两个身经百战,我不行,这两天一夜跑下来,马没跑死,我快死了。”她说完,寻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完全没有形象地瘫在那处,摆手的力气都没有。
剑影四下看了看,指指一个方向,“那边有水声,但愿是溪流,我去看看。”
白鹤染却皱了皱眉,开口说了句:“你们听,是不是有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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