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琴扬宫出来后,白惊鸿直接回了秋风殿。
已经过了三个时辰,淳于傲快要醒了。她也没想到会在琴扬宫斗留那么久,原本早就想出来的,可是四皇子说她心绪不稳,要她听琴,这一听就是一个多时辰。
她其实很想说说那些形父的事,希望四皇子能够给她些意见,可这话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兴许是四皇子又恢复了本来的面貌,所以她对着那张脸什么都说不出,总觉得多说一句都会污了这位皇子的耳朵,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便只得她这种人才该知道的。
秋月殿里,淳于傲早就醒了,正在发火叫人去找白惊鸿。
宫人们见她回来,一个个皆是松了口气,甚至有太监说:“夫人若是再不回来,怕是咱们这些奴才们都得掉脑袋了。夫人可千万不要一个人出去走动了,陛下会发疯的。”
白惊鸿面无表情地往里走,直到进了内殿,才有笑脸在脸上漾开来。却也不是强颜欢笑,而是她发现淳于傲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道,头上的白发也多了几绺,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你去了哪里?”淳于傲一脸怒容,却还是忍不住朝着白惊鸿伸出手来,“不是告诉你不要离开孤王么?为何不听话?”他掐住她的下巴,目光中闪过一丝凶狠。
白惊鸿笑了,只说了一句:“陛下弄疼我了。”淳于傲立即就把手给松了开。
生气归生气,他如今可不敢把白惊鸿给怎么样,他都恨不能将白惊鸿打板钉钉给供上。
白惊鸿是他唯一的希望,是他江山重震的本源,只有白惊鸿在,他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不管白惊鸿犯了什么错,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都是可以视而不见的。
“妾身只是去宫里走走,陛下说要立我为后
,所以我再在这皇宫里行走时,身份就不一样了。从前他们都看不起我,都看我的笑话,所以我要走出去让他们瞧瞧,就是曾经他们都看不起的人,都在背地里说笑的人,就要成为歌布的皇后,我看谁还敢不待见我。”她这个理由找得理所当然,“陛下不会因此而怪惊鸿吧?说起来,惊鸿的颜面也是陛下的颜面。”
“原来是这样。”淳于傲松了口气,再想想刚才确实是听宫人说惊鸿夫人只是说在宫里走走,并没有走远。这便放了心,赶紧表态——“不会,孤王怎么可能会怪你。惊鸿你记着,你就是这宫里的女主人,这皇宫里没有一处地方是你不能去的,知道吗?”
白惊鸿点点头,再想想,又道:“可是也有一处地方是我不愿意去的,甚至一靠近了就会觉得恶心,会觉得遍体生寒。陛下如果真心疼惊鸿,就把那地方关着的人都给赶出宫吧!从前那些记忆太不美好了,惊鸿不愿意想起来,也不敢想起来。”
淳于傲不解:“什么地方?关着什么人?”
“就是着形父的那座宫院啊!”这一刻,白惊鸿的内心是在嘲讽自己的,明明在巴争跟前说得那样决绝,一转头,却又用这样的言语来求淳于傲放人。既然要放人,方才又何苦说出那番话来?“妃嫔都遣散了,还留着那些人干什么?想起来就反胃。”她表现出烦躁来,“陛下,这么多年歌布都没有王后,如今您要立妾身为后,那是不是得也举办一次封后大典?那可是举国欢腾的事,咱们今后也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一起抚养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过去的所有事情我们都应该摒弃掉,一丁点都不能再留着了。所以陛下把他们放了好不好?”
“既然不想看
到,杀掉就是了。”淳于傲也不愿意再提起那些形父,那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污点,比当初杀了亲生父亲坐上这个王位还要让他感到耻辱。所以他坚决地想要把人给杀掉。“封后大典是一定要有的,孤王必须给你最好的,以谢你救命救国之恩。”
“那就更不能杀人了。”白惊鸿同他讲道理,“眼瞅着萱儿就要大婚,我们也要举行封后大典,两件喜事紧挨着,这种时候怎么可以让宫中见血?陛下,这种时候应该积德。”
又是积德,淳于傲松了口了,“也罢,那便放了吧!只是放了他们他们就要胡说八道。”
“说去呗,只要咱们的孩子一出生,他们说的话又有谁会信呢?”
这话给了淳于傲信心,立即叫人传旨,释放后宫囚禁的形父,让他们出宫自寻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