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本来直起来的身子又窝回了轮椅之中,干瘦的指节紧紧扣着轮椅的边缘,惨白着脸色朝着门口张望着。
当先进来的一个锦衣华服的身影正是宁熙,他踏进殿中,第一句便是嬉皮笑脸地冲着云震天招呼:“云大人,真是好久不见啊!”
云震天干笑几声,对这个闲散皇子实在是生不出什么客套的意思。
“小烟烟,你真是越来越没气势了。”宁熙很是惋惜地看着华溪烟,“对什么阿猫阿狗都乱存什么同情心?就是刚才那等无知妇人,要是给本皇子,直接乱棍打死完事!”
云震天立刻坐不住了,急忙开口道:“正如五皇子所言,无知妇人罢了,还望五皇子不要见怪才是。”
宁熙皱眉摇摇头:“云大人,不是我说,你好好的云府怎么就出了那么一个无知妇人?她目无尊卑,对小烟烟口出不敬已经是第几次了?屡教不敢之人,留着还有何用?”
“熙儿,你又胡说了!”
宁熙嬉皮笑脸地转身,走到萧婉妃身边,摇着扇子道:“儿臣哪里是在胡说,儿臣是在给云大人讲解治家之道不是?”
萧婉妃嗔了宁熙一眼:“你自己一个皇子妃都没有,还给人讲什么治家之道?等到你自己什么时候有了家室,再说不迟。”
宁熙猛然摇头:“那个时候若是说这些怕是晚了,若是儿臣也娶这么一个无知妇人回去,那该如何?”
萧婉妃一阵无语,只得伸出自己的纤指点着宁熙的额头,十分的哭笑不得。
华溪烟起来给萧婉妃见了礼,萧婉妃含笑扶起她,侧头对着云震天道:“方才听说了云四公子的事情,本宫正好赶来看看。”
寿康宫的宫人进来,将云珏的情况对着几人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华溪烟这才意识到,云珏的情况已经到药石无医的地步了吗?
“微臣
今日进宫,便是来找云祁,让他请他身边的神医为珏儿看上一看。”
云祁垂眸,长长的眼睫挡住了眸中的神色,外人看去只能看见他微阖的双眸以及高挺的鼻梁,具体神色难窥其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祁身上,他却恍若不知,垂头仿佛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说出的话没有回应,云震天不由得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道:“云祁,你还是着人来为你弟弟看诊为好。”
“太医院的太医都说是没有办法了,我身边的人自然也没有办法。”
“你身边的是神医谷出来的人,如何会没有办法?”云扬立刻接口,许是由于在场的人比较多,而没有太过尖刻。
云祁没有回话,而房间再次沉默了起来,外边传来了“啪啪”的掌掴声,分外清晰,传入众人心中或多或少地激起了几圈涟漪,云扬的瘦削的脸颊上的颜色愈发地苍白了起来,甚至是扶着轮椅的双手都在隐隐的颤抖。
“长公主,劳烦您开口,着人来看上一看吧!”见向云祁求情无望,云震天转头看向了华溪烟。
“那是景熙的人,云大人,我爱莫能助。”
“你说话他如何能不听!说到底,你就是不愿开口求情!”云扬死死地盯着华溪烟,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
华溪烟轻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眼神好似在说“我和你们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替你们说话”?
掌掴声终于停了下来,敏夫人被一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提了起来扔在了地上,那嬷嬷大步走到了萧婉妃背后,站定。
敏夫人已然没有了方才的那般趾高气扬的模样,现在就像是一条苟延残喘的狗,在地上不断地喘息着,双颊高高肿起,呈现出可怖的紫红色,十分骇人。
“今日是给你一个教训。”萧婉妃十分雍容大度地开口,“好让你
明白,以后在哪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般说着,萧婉妃看向了云震天:“云大人,无论您如何宠爱,都只是一个妾室,带着妾室进宫,怕是不好吧。”
“是,是,婉妃娘娘说的是。她也是思子心切罢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敏夫人粗重的喘息声不断传来,仿佛呼吸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一般,又仿佛是下一刻,她便会趴在地上气绝身亡,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难言的颓唐。
“大人大人,不好了,四公子吐血了!”门外跑进来一个太监,尖着嗓子禀告。
云震天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瞪大双眼反问了一句“什么”,后而立刻看向了云祁,眼中的精光较之方才的十倍不止:“你现在就派人将那个神医叫进宫来,立刻!”
“现在?”云祁终于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十分金贵的字。
“不然还要什么时候,难不成要等珏儿的命没有了吗?”云震天扬臂意挥,指着云祁,“现在去,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