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洵面色阴沉,站在客房的窗前,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在想些什么,但无疑,他的心情应该是沉重而且压抑的。
那些得力的亲卫,都是他的手下,个个忠心耿耿。
他上战场四处征战的时候,他们就跟着他一起冲锋陷阵,浴血奋战,比着在战场上看谁杀的敌人更多,谁的刀更快更锋利,谁先取到对方首领的首级。
等到战事息止,他们本该要停下来好好地休养生息,可是,因为他的功劳太过,朝中的各个大臣,包括当今的皇上,都对他疑心重重。
他们只能又跟着他一起四处奔波,还要去榕城那么偏远的边境苦寒之地。
可哪怕这样,他们还是没有任何的怨言。只要他这个主子一声令下,他们绝对无条件的服从。
直到最后交出自己的性命,也无怨无悔过。
死的,都是他的兄弟,他的手下兄弟们。
“知道是谁干的吗?”
千夜洵双手紧握成拳,他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他会亲手替这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的,让他们的亡灵,在九泉之下能够得到安息。
“目前消息有限,不过只知道,和上次我们遇到的那一拨,是同一拨人。他们可能是失败了一次,不甘心又卷土重来。”张良心情也很沉重。
那些死去的兄弟,都是曾经和他朝夕相处的好兄弟。
他是因为要保护自己的主子,所以才单独与他们分开,这次没有在一起。
“是他,我知道是他!”千夜洵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冷硬如石的石墙上。
他的手,因为用力,砸出了血渍来,可他浑然都感觉不到半分的疼痛。
因为比起手上的疼痛,他心中更压抑,压抑得他快要疯掉,快要窒息。
半夏听他这话里有话,不解地反问。
“你既然知道对方是谁,为
什么不进行反击呢,有仇必报,这才是真汉子,更何况,死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那么多条人命!”
半夏不知道这个男人还在顾及什么,但在她看来,这是血海深仇,必须要报,一定得报。
千夜洵眸中有了痛楚之色,似乎还在挣扎。
“你也认为,我应该进行狠狠的还击?”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以为,只要他走得远远的,然后只要他再忍一忍,等到了封地榕城之后,所有的危机,就会自动消除,所有的隔阂,也就不再存在。
他不想与那人兵刃相见,因为这会再度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且还会导致流云国根基不稳,让四周虎视耽耽的那些豺才虎豹,有机可趁。
“为什么不呢?”在半夏的脑子里,还停留在她上一世身为女杀手时,接受到的杀手门灌输的意念,有仇必报!哪怕十年也不晚!
“主子,咱们一忍再忍,他们真是可恶又可恨!现在居然连一条活路也不想给咱们!”
张良身为手下,知道也猜到了,是谁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置他们的主子于死地。
他们的存在,他们主子的存在,对谁是最大的威胁,那么谁就有可能是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仇人。
“你先下去吧!”千夜洵烦乱地挥了挥手,他需要一个人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
张良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垂头丧气地打算离开。
“等等,你想办法传消息出去,让剩下的人,尽可能的想想办法,厚葬那些死去的兄弟们!”
已是枉死,如果连张裹尸的草席都没有,那也太天理不公!
“是!”张良的头,垂得更低。
一瞬之间,好像这位得力的手下,也一下子面容清瘦苍老了不少。
张良退出去之后,客房里就静寂了下来。
半夏极不
自在,这种时候,她似乎应该说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来安慰自己身边的男人。
可是,她没有经验,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更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说什么话才是合适的。
要她传授杀人的技巧,那么她绝对会滔滔不绝地讲上两天两夜,但安慰一个心情沉重的男子,她不会。
“那什么……你要是心里觉得难受的话,就靠在我的肩头靠一会儿吧。”
她挪了挪,尽量挪到他的身边,然后试着将自己的半边肩头主动伸了出去。
谁知,千夜洵却紧紧地抱住了她,抱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的身子,有点抖,像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同生共死的手下兄弟,说没就没了,而且还是二三十人之多,换成是谁,大概心里都会发疯抓狂。
她本来想要挣扎,可想了想,最后索性就站着,任由他紧紧地抱着自己。
他轻易不脆弱一回,就让他先自己缓缓情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