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稍等一下……不好意思啊,张元林同志,我们部门没有你的入职通知,所以你应该是搞错了地方,请你……嗯?部长,您怎么过来了,这个人走错地方了,我来处理就行。”
门口负责入职对接的部门员工正准备劝退张元林,结果一抬头却发现部长已经走到自己身边,而且表情严肃,看起来有些激动。
“你让开,知道这人是谁么?还走错了,整个轧钢厂谁都能走错,就他错不了!”
维修部部长对着负责入职的员工大声呵斥了一顿,接着转头走到张元林跟前,用力的抓住双手,神情兴奋的说道:
“张师傅,您可算是回来了,大家伙儿都日思夜想的盼着您呢!”
这一幕把边上的员工看的目瞪口呆,能让部长如此客气对待的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对啊,这人自称是新来的,莫非是部长认错了?
想到这里,员工赶紧走到部长身边,小声提醒道:
“部长,这就是个新来的,您认错人了吧!”
听到耳边的嘀咕声,部长眉头一皱,沉声道:
“你知道个屁啊,什么新来的,不懂就少插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去,赶紧通知各组长来这里集合,还有让工龄满十年的机修工全部过来!”
员工听完傻了眼,心想眼前这位自称是新人的家伙不会是某个高级领导吧,那自己刚才那副态度对待人家,岂不是摊上大事儿了!
“同志,部长的意思是来让我见一些老熟人,你就帮忙把话带到就行。”
张元林看出了员工的忐忑不安,也猜到了对方误会了自己,便笑着安慰了起来。
确实,在员工的心里,他把张元林假想成了凌驾于部长之上的高层领导,所以只有张元林开口能缓解他的焦虑和紧张。
听到张元林的话,员工如获大赦,用力应了一声后,朝着门外拔腿狂奔,想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部长的命令,希望用这种方式得到张元林和部长的谅解。
等人离开,部长再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了,赶忙拉着张元林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张师傅,十年没见了啊,真是太想念您了!”
办公室外,仅剩的几个人纷纷起身,接着开始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完全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很显然,他们也是新来的,并不认识张元林。
很快,陆陆续续有人从外面赶回来,有的甚至连手都没来得及洗干净,身上也带着油渍,衣服也顾不上换。
他们一来就忙问张元林在哪里,得知是在部长的办公室里,这才不得不老实下来。
紧接着,又有不少的新人回来了,他们有的还在和师傅学习技术,当师傅被召回时,他们自然是要跟上的,有的则是已经独立,成了正式工,恰好完成了维修任务归来。
不知不觉间,维修部门的人集结了大半,其余人也在得到消息后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本来部长的要求是召集各组长和十年工龄的员工,但是随着消息传开,不管在不在要求范围内,只要是维修部的员工就主动集合。
当然他们如此积极的主要原因还是想凑热闹,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需要如此大张旗鼓。
“这个张元林到底何方神圣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没想到是为了一个人搞这么大的阵仗。”
“不知道啊,我从进轧钢厂到现在就没听过这个名儿,就跟地里冒出来的一样,真神奇。”
“你来才几年啊,我都干八年了,确实是没听说过咱们部门还有一个叫张元林的,向上的领导层里就更没这一号人物了。”
“嗨,这有啥猜的,既然大家都没听说过,那就证明这人是走后门空降来的,指不定跟哪个领导有些微妙的关系呢!”
这时,一旁的老员工听到了这句话,连忙瞪圆了眼睛呵斥道:
“你说啥呢,这种话也敢乱说,活腻歪了吧!”
“快来瞧瞧,这谁带的徒弟啊,胆儿也太肥了,什么都不懂在这里胡说八道,还乱泼张师傅脏水!”
没一会儿这位徒弟的师父来了,上去就是一顿猛训,全然不顾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不管这个徒弟有多委屈,一直到骂的没劲了才停下。
“小兔崽子,要不是看在你爹妈求我的份上,老子才不愿意带着你,居然敢瞧不起张师傅,就这么说吧,我们能修的他都能修,我们修不了的他还能修,想当年,他一个人修遍整个四九城的机械设备,就没有他搞不定的难题!”
“我敢毫不夸张的说,在场的这么多位老师傅,每一个人都受过张师傅的教诲,如果不是张师傅倾囊相授,咱们这个维修部门未必能风光到现在,厂子里那两条进口设备的生产线也没办法持续十来年不停产!”
“哼,还有你,你们这帮小犊子,不是想学技术赚钱娶媳妇么,实话告诉你们吧,跟着我们这帮老家伙想学到独一无二的技能是不可能的,但是跟着张师傅绝对可以,不过我不是打击你们,就算他愿意教,靠你们这榆木脑袋还不一定学的会呢!”
老师父发火,学徒工们一个个低着头,屁都不敢放一个,可是在心里他们都不服气,依旧认为张元林是背后关系才会让老师傅们如此小心翼翼,倘若张元林真有这天大的本事,轧钢厂又怎么可能放他走?
这时,维修部门的人全部到齐了,也及时的通知了部长。
在办公室里,维修部部长越说越激动,随着话匣子彻底打开,也对着张元林倾诉了他这十多年来的艰辛和煎熬。
“张师傅,说真的,自从您走以后啊,咱们部门就跟少了跟主心骨似的,一个个的出去维修都不自信了,总觉得哪里没有做好,尤其是碰到难处理的问题,车间主任第一个想到咱们,可咱们第一个想到的是您啊!”
“可我们哪有您这样的技术呢,老早一批的机械设备都还能勉强应对,虽然有些困难和麻烦,但凭借着众人的努力和尝试,靠着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理念,大家伙儿回忆着您走之前教的那些本事,一起去捣鼓捣鼓也修好了,直到后面又有更好的设备进口过来,有新的,也有坏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反正大家都没辙了。”
“您是不知道啊,那个时候咱们维修部没少被人骂,说咱们老早的时候修什么都行,怎么突然就这不好弄,那不知道了,还以为是咱们故意端架子,想从他们那边捞点好处,哎,天地良心啊,我们是真不会,不是不愿意修!”
“所以,咱们维修部门在你离开以后的这十年里,真的没少被人误会和唾骂,不过没关系,这样的日子到头了,因为随着您的回归,也到了咱们维修部重铸荣光的时候!”
在边上,张元林一边听着一边脸皮狂抽,这个时候他除了感到无语以外,也有些自责。
无语是因为自己一走维修部就瘫痪了一半,连昔日的威名都保不住,印象里自己在走之前可是找了一个脑子比较灵光的人进行了特训的,当时的效果不是挺好的么,都学的不错,怎么那么多人都撑不起一个维修部?
至于自责当然是因为自己不应该把维修部的地位抬的那么高,把轧钢厂原本的生产线维护好就行了,没必要硬生生搞出两条进口设备生产线,还都是从当年进口的废品堆里淘出来再修补的成果,好像除了自己以外确实没人能把握的住。
“咳咳,组长,不对,部长,说实话早些年我也是运气好,刚好琢磨出来了,也确实没想到会因为我的年少轻狂,给你们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真是对不住啊!”
张元林脸上带着歉意,他想装逼没错,也从没想过拖累别人,而且那个时候必须这么干,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想要被上位者发现,总得先表现自己,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那也得是阳光底下的金子才行,要是埋在土里谁看得见?
只是没想到在一人得道的情况下,鸡犬升天到一半掉了下去,这种事饶是张元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似乎只能抱歉。
谁知部长摆了摆手,一脸认真的说道:
“张师傅,您想怎么喊我就怎么喊我,十年前我就是您的组长,部长什么的都是捡来的,要不是您走了,这个位置肯定是您来坐,也甭说什么对不起的话,您又没亏欠谁,倒是我们不争气,您教什么都不曾藏过,而且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解释,都是我们没本事,怨不得您。”
“不过我跟您说这么多,可不是为了抱怨这些年的艰辛,而是希望您回来以后再多教教我们,千万不要因为我们给您丢脸了就不愿意教了,大家都是很想进步的,只是没有一位好老师,您回来以后啊,大家肯定都非常高兴。”
“还有啊,您不在的这十年内,组织上陆陆续续给弄来了十多台进口的设备,只是我们搞不定,一直放在仓库里吃灰,机油都不知道刷了多少遍,可就是没人能倒腾好,现在想来,那些机器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它们其实是在等您啊!”
张元林有些受不了部长的热情,虽然他们十年前相处的不错,可自己回归维修部的目的是为了当混子,怎么一来就要搞定这么高级别的任务,那还怎么低调啊?
“额,部长您太瞧得起我了,离开轧钢厂十年,我也将近十年没摸机械设备了……”
张元林本想说些客套话,让部长打消一见面就压榨自己的念头,最起码要给几个月缓一缓吧?
如果这期间能赶上趟去国外进修学习一次那就更好了,这样回来再大展身手会更加合理,但紧接着部长的一番话让张元林瞬间认真起来。
“张师傅,您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我们实在没法子了,由于技术不到位,组织上历尽千辛万苦弄来的机械设备没办法投入生产不说,连您走之前调试好的两条进口生产线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陆陆续续发生了很多难以处理的问题,以至于这两条进口生产线有四成都被替换成了我们自己的设备,这么一来效率降低了很多,眼看着即将入冬,很多项目都还等着材料完成收尾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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