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一愣。
老夫人鲜少有如此严厉的时候,即使是病重时察觉到江浸月不对劲,也只是冷静又睿智的拿着手里的线索盘问。
她老实的跪了过去,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闭上了眼睛,手中的佛珠拨动的一颗跟一颗相撞,在昏黄的房间显现的尤为惊心。
良久,她睁开了眼睛,“我嫁与老侯爷之时,老侯爷有个手腕很厉害的外室,这个外室京城几乎无人知晓,但是我却是早就收到了消息,这外室在我前面,生下了一儿一女。”
老夫人声音轻缓,似乎是陷入了这段回忆里面:“老侯爷本就是权贵之子,却从小叛逆不羁,被家族逐出家门,便是那时候,有了外室。”
“等到老侯爷跟随圣上四处征战,立下汗马功劳侯爵加身之后,老侯爷便娶了我。”
这段往事江浸月从来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京城人包括老夫人身边多年
的老仆,也都只说老夫人与老侯爷恩爱有加相敬如宾,老侯爷更是一辈子只守着老夫人一个人。
老夫人看向了江浸月,眼神却飘的很远,“那外室手腕真是高明,笼络住了老侯爷的心,又提前有了庶长子,我那时,比你甚至还要小两岁,被那外室带着孩子耍的团团转,吃了不少的苦头,气起来的时候,也曾经想过去寻野大夫抓一把毒药,一人一把毒粉,连着整个侯府都一起葬了。”
江浸月眨了眨眼睛,其实她刚开始回这定国候府的时候,也想过同样的事情。
火烛烧到了烛油,哔啵的炸了一个小火花,又很快暗了下去。
老夫人继续拨动佛珠,“可我并不能如此做,我有父母兄弟,甚至还有了孩子,就算不顾及我自己,我也要为他们打算。”
“吃一堑长一智,我便是无数的暗亏吃了下来,才慢慢的想着办法见招拆招。”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妇人宅斗丝毫不逊于战场厮杀,同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生下云浅之后被害的坏了身子,这辈子不能再有孩子了,我便把那外室的孩子一同算计了进去,杀敌一千自损七百,我们
就这么来来回回小打小闹的,斗了将近两年。”
“那会我娘见我消瘦的厉害,跟老侯爷的关系也势如水火,她便只留了一句话给我。”
江浸月垂下了眼睛。
她明白了老夫人今夜要说什么了。
老夫人似乎笑了笑,愈见昏暗里,她的声音伴随着佛珠轻响:“月丫头你玲珑心思,初生牛犊天不怕地不怕,可做事难免太过锋芒,慧极必伤,今日我便把我娘的那句话送给你。”
“心思暗藏为上,三分实力,七分心机,出手便要一击必中,绝对不能让对手有翻身的机会。”
今日这样的小事情被闹了起来,惹的苏若水与江清歌生了警惕,打草惊蛇,却又逼不出江有才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来。
这就是大错。
那会江浸月实在被那对母子给恶心到了,口不择言的脑子也清醒不了,难怪最后累的老夫人出来救场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江浸月的神色,微微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你可明白了?”
江浸月伏着身体,认认真真的行了一个大礼:“浸月,明白了!”
宅斗,切忌狂妄自大,切忌冲动,把小争吵上升到更大的格局争斗,方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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