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星姗姗来迟。
“是谁怎么了,这样着急得把我喊来。”李天星衣衫不整,就连头发都乱糟糟的。
越庭舟皱眉:“太子妃方才头痛难忍,你可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李天星一听是太子妃,连忙上去诊脉。
这要是太子殿下,他迟个一两分或许还没什么事。
要是这太子妃娘娘出了什么意外,太子殿下非得生吞活剥了他!
李天星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多番确定之后,他问:“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越庭舟的眼神不轻不重地落在他的身上。
吓得李天星一抖,不敢再卖关子,直言道:“那我先说好消息吧,太子妃娘娘这次的脉象已然看不出不孕之症了,像是身子大好了。”
越庭舟很平静,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坏消息是——太子妃娘娘似乎患了心悸。”
越庭舟心头大震,不解:“她只是头痛,怎么会心悸?”
李天星却说:“所谓的头痛只是心悸的一种病理性表现,殿下您再仔细看看太子妃的左手放在胸口处,攥紧了拳头,这分明是胸口痛,也就是心悸的常见症状之一。”
“好端端怎么会突然患了心悸?”越庭舟低声问。
似是怕惊扰了什么。
李天星解释:“心悸的的成因既有病理性的,也有生理性的,不过依照太子妃上次的脉象看来,很有可能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过度紧张。”
因为没能离开他,所以压力过大?
一时之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越庭舟竟不知该作何感想。
只是本就寡淡的神色又此时又惨然了几分。
李天星有些犹豫地开口:“殿下,要不顺便我也给你号一号脉吧。”
你这脸色看起来也太吓人了。
越庭舟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没事。”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破碎,眼底氤氲着浓稠的悲伤,沉郁得仿佛永远化不开。
李天星有些心惊地低下了头,不敢多看,“太子妃娘娘病情初发,尚在可控范围,我先开几副药,要盯着她按时服下。”
“还有就是平时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悦,什么事啊压力这么大?”
李天星没忍住问了句。
回答他的是一室寂静和逐渐凝固的空气。
他当即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我那还有几个患者在等我呢……”
越庭舟淡道:“多谢。”
“嗨,您这可太客气了,能为殿下效劳是我的荣幸!若是再有什么事也欢迎来找我啊!”李天星笑眯眯地打着哈哈,走掉了。
叶宇等他出来,立刻锤了他一下:“会不会说话啊,找你能有什么好事!还欢迎来找你……”
“嘿!你这可算是恩将仇报了啊!我可是把正在看诊的患者都抛下来帮忙的,你现在是过河拆桥,是忘恩负义,你……”
喧嚣与热闹逐渐远去,房间内重又归为一片寂静,傍晚的夕阳在天边做最后的停留,燃烧着橘红色的火焰,落了一室的冰冷的残烬。
仍旧昏迷着的白沅沅并不安稳,反而是不是从唇间溢出几声痛呼,还黏黏糊糊地朝越庭舟靠近。
越庭舟顺从地任由她抱住自己的手臂,转瞬又垂眸陷入了沉思。
所以,这样亲昵的依赖之举,也是因为梦境吗?
可是仅靠梦境就可以养成这样深刻的依赖吗?
越庭舟觉得,白沅沅所说的的梦境与他的梦境并不完全相同。
她所说的那个梦是连贯的,完整的,甚至是现实的。
与其说那仅仅是一个梦,倒不如说那是一场真实的记忆。
而那些记忆或许是突然到了白沅沅的脑子里,也或许是带着那些记忆的‘白沅沅’重生在了白沅沅的身体里。
所以,‘白沅沅’现在的行为习惯全然是依着另一个‘越庭舟’的喜好培养起来的。
分析到这,越庭舟不悦地抿起了唇,对于这样的推测结果感到十分的不满。
他知道这是很不理智的,但是他控制不住。
他想要抽回手臂,却又在白沅沅委屈的哼唧中打消了这个想法。
算了。
他想即便是‘越庭舟’培养的,反正现在受益的是他,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越庭舟凝神注视着床榻之上的娇软明艳的美人,雪白的肌肤上是星星点点晶莹的汗珠。
是方才疼出来的。
他的指尖触及粘腻的汗液却没有半分嫌弃,仔细地为她拨弄了下鬓角已经汗湿的发丝。
所以,心悸……越庭舟的修长冷白的手仍旧在白沅沅的五官上流连,一寸一寸细细勾勒着她的模样。
像是要把她刻到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