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冬雪已化,春水荡漾,淮河中摇晃着数艘灯火通明的船,隐约可闻歌女娇媚的歌声从船内传出,落到岸边,引得行人驻足。
船内——
“小姐,天色已晚,不如……”早些回去吧。
于筠面色为难,立在一貌美女子身边,温言规劝。
“哪里晚了,你看这船外还有很多人呢,再看一会,听说玉清公子今天会出现。”貌美女子支着下巴,等着号称第一公子的玉清出现。
于筠有苦难言,继续劝:“可是小姐,这船舫待太久了到底有损闺誉,咱们还是早些离去吧……”
“怕什么?我连人都嫁过了,还担心什么闺誉。”
貌美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白沅沅。
自假死逃跑之后,她便带着祖父留给她的人,一路南下,到了江南。
细细算来,她从跳崖那日到现在,竟已经过去四月之久了。
从深秋凛冽,到初春冰雪消融。
于筠一噎,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左右回府也是无聊,不如在这多看一会儿美人养养眼。”白沅沅随手拈起一块云片糕,慢吞吞地咬着。
于筠心道,府中光是唱曲的清俊伶人便有五六个,更别提还有会新奇玩意的、家中境况悲惨的、伺候人很有一手的其他人了。
就这还无聊?
大小姐真的很会玩。
也是真的狠心。
他本以为四年之间白沅沅对太子殿下处处留心,定然是情根深种,谁知道假死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跑到了江南。
还接二连三地往府里接人。
今日是个身世可怜的俊美公子,明日是个戏腔婉转的名伶,虽然从未有过逾矩的举动,但那些心甘情愿被小姐养在后院的男子,其心意简直昭然若揭!
于筠有些无助地想,希望今日的玉清公子别太合小姐眼缘。
不然这后院太热闹,迟早有起火的一天。
关于玉清公子,于筠还是想太多了。
玉清公子之所以能有“第一公子”的称号,不仅因为他才情容貌皆属上乘,更因为他身份也不一般。
玉清公子是江南第一大族玉氏的嫡长子。
玉家家族显赫,偏就生出了玉清这么一个不喜做官,偏好经商的奇葩。
而且生意做得倒也算有声有色,整个江南的征税约莫有半数之多都是由玉家的商铺缴纳的。
至于今日玉清会出现在画舫之中演出,无非是为了造势,把自己的名声弄得更响亮一些的小手段罢了。
骤然,一个红衣美人出现在了画舫大厅的正中央。
此时船壁上的灯都熄灭了,只余下围着红衣美人的一圈烛光正在轻轻跳动着,闪烁着温暖的光。
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地便聚集在了红衣美人的身上。
“好漂亮啊……”
“这小腰、这长腿,啧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美人。”
“好看是好看,可不是说玉清公子会登台吗?难道玉清公子变成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