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说:“没关系,玉清他为人大度,不会计较此事的。”
“不可能,”越庭舟矢口否认,“不痴不妒又如何算得当真心悦一人?除非他并不喜欢你,否则他定然在意此事。”
白沅沅:“……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就你会有如此大的醋性才对。
越庭舟冷静分析:“男人最了解男人。”
好有道理。
但她与玉清又不是真的,根本不必考虑这么多。
“柯灵桢容貌清秀,就算养在府中偶尔听听曲、养养眼也不错啊。”白沅沅又寻摸了一个新借口。
“可容貌就算再艳丽,到头来也不过是皮下白骨,更何况他还只是清秀。”
越庭舟一时忍不住心中酸涩妒意,不禁开口贬低,还下意识强调了“清秀”二字。
就算是要养眼,他的容貌难道不比那什么柯灵桢强上许多?白沅沅为何宁愿去看一身份低微的戏子,也不愿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些……
他胸口发闷,忘记了伪装,郁郁之色尽显。
白沅沅有些想笑。
为何眼前之景,竟让她莫名生出了一种后宅妇人争风吃醋的感觉。
越庭舟身为她明媒正娶的美人夫人,不满于她一房又一房地往家里抬小妾,尤其那还是个登不得台面的戏子。
白沅沅忍不住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越庭舟:“你在笑什么?”
他大约明白自己方才表现得太过明显,所以此时在淡声质问中又夹杂了一丝羞赧。
就连无甚表情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些许红晕。
白沅沅格外新奇地看着。
她与越庭舟成亲多年,他一向以强大、冷漠、克制压抑示人,哪里有过这样生动的表情?
“你脸红了!”她惊叹出声。
被戳穿的越庭舟扭头否认:“你看错了,我没有。”
“哇,你连耳朵都红了!”白沅沅兴致勃勃地观察,想要再找出一些其他的不同。
越庭舟闭眼,假装听不见。
白沅沅觉得有意思极了。
看来越庭舟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然想要完全伪装成另一副性格也太为难他了。
失了忆的越庭舟不仅变得柔和了,一直萦绕的凛冽寡淡之气顿消,就连表情也鲜活生动起来,不像之前,古板守礼,像是从棺材里复活的老古董。
只有醋劲是一以贯之的大。
不然就像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一般。
没过多久,房间内又重归一片寂静,只有轻微又平稳的呼吸声响起。
关于柯灵桢的话题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橘黄色的光越发西沉,天边绚丽的朝霞还来不及再多留恋片刻便匆匆离去。
厢房中──
柯灵桢咬牙流泪,不想让自己没出息地哭出声来。
在他看来,那《牡丹亭》不像在唱杜丽娘,倒像是在唱他自己。
如今他亦年岁渐长,想必要不了几年戏班也不会再要一个年华逝去的旦角主唱,到时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是他不识好歹……白姑娘好心出手相助,他却平白生出了许多逾越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