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沉沉的,子时已过。
春日的院子里,即便有人专门清理过,可依旧有初夏到临的势头,传来虫子的吱吱声。
程宁一动也不动。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卫宴洲平静的睡颜,他鲜少露出这样的沉静。
刚进宫的时候,程宁总是睡不着,心里压着的事太多了。
但是若叫卫宴洲发现她醒着,又会惹来更多的不满和欺负。
因此她总是闭着眼装睡。
久了,也攒了一些假睡的经验,知道怎么能装的最像。
不仅春华看出来,卫宴洲和孟歆应当也都看不出来。
除了这个,她也无数次在卫宴洲睡着的时候睁开眼睛凝视他。
很多时候他睡着都蹙着眉,似乎总有放不下的事或梦里难以释怀的人。
——到现在,变了一些。
再睡着的卫宴洲,竟然很平静,没有那么多的不开心了。
程宁想伸手碰一碰他的眉宇,可也只是想想。
她但凡动一动,卫宴洲搭在腰间的手臂就能感知到,同样是个浅眠的人,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对付过去。
夜太黑了,倒映了程宁眼底散不去的大雾。
她知道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
从欧阳曦的那一块糕点,从孟歆垂眸以为藏的很好的安抚。
从卫宴洲克制着退开的回避。
她认命地闭上眼,陷进一片混沌难言的荒唐情绪。
*
谢府。
回廊深深,亭台楼阁隐约传来阵阵水声。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跟在管家身后几步往主院去。
主院里头灯火通明,尤其是书房,夜明珠散着白炽的光。
管家停在门外,轻叩门扉:“相爷,人带来了。”
“进。”
推门进去,谢之云刚好放下手中的笔,将桌面一封密笺不动声色地藏了起来。
管家后头的侍卫躬身行了个礼,道:“相爷。”
“事情办的怎么样?”
那人邀功:“都安排妥当了,咱们的人向来安插的隐秘,即便是深查,也查不出什么的,相爷要何时动手?”
“查不出最好,查出来,连累的就是家里的老小,”谢之云又敲打了一番:“准备好了就动手吧。”
管家有些迟疑:“相爷,当真要如此——陛下知道了,恐怕会震怒。”
都知道陛下对程家的事一拖再拖,明里暗里猜测他心思的无数。
女儿家才总抓着儿女情长,依管家看来,却是卫宴洲别有用心。
他若是根本不想处置程家,只是放出一根鱼线,那相爷轻举妄动,岂不是——
谁知谢之云面色一变,狠狠扫了他一眼。
那眸中的深沉怒意,令二人都生生冒出一股寒气。
谢之云不常如此发怒,这次看来,是气狠了。
“纵观种种,本相也以为咱们这位新皇陛下,是当真有意栽培谢家。”
谢之云手中上好的狼毫被他一只拇指便折断了。
‘啪’一声,如烧柴时细小的爆裂声。
管家不敢悖逆,不过谢之云这么说,倒是点醒了他。
都道大姑娘入主东宫,相爷荣升相位,谢家似乎在这位新皇手上有崛起之势。
但其实,半年过去了。
新皇整肃了世家,令相爷不敢冒头,虽亲封了皇后,可皇后如今与冷宫弃妃也无不同。
看似高位在握,可是相爷失去的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