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俊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但她就是想知道。

明承摇了摇头

“我永远都不会喜欢六公主。”

姜俊妩心中的冰冷融化了一些，至少在感情中，明承没有背叛自己。

姜俊妩又道：“你知道我心中的志向，也很清楚一旦最后我成功，你和你的母亲会有什么下场。为什么你却没有阻挠，反而在帮我？”

“俊妩，我是姜国丞相明昭之子，我自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忠君爱国，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信仰。虽然我没有做到，但是我不会阻止别人去爱国。

对于姜国而言，我和母亲都做错了事情，无论会有什么样的惩罚，我都会和母亲共同承担。

你不知道，姜国覆灭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看着那些流离失所，饱受战火摧残的姜国子民，我心中从未安心。

我父亲并非是个好父亲好夫君，但他是个好臣子，他这一生给了很多人幸福，唯独没有给我母亲。看着我亲手做下的事情，我甚至偶尔会想，也许，这就是父亲不喜欢我们母子的原因。

我们......本就不配。”

姜俊妩沉默下来。

明承也安静了下来。

积雪压在树梢，将枯枝打断，发出噼啪的响声。

二人之间只有风在肆虐，雪在嚎叫。

姜俊妩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她从怀中掏出了那张合婚庚帖，递给了明承。

明承望着那红色，在雪白的风雪中异常的刺眼。

姜俊妩道：“明承，我已经明白了你的苦衷，也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我理解你，但永远不原谅。

从你选择你的母亲而背叛姜国的那一刻，我们之间便只剩下血海深仇。

无论你帮了我多少次，无论你多么心系姜国的百姓。

起点是错的，再怎么弥补都没有意义。

如今回想，一直都不过是我们年少无知罢了。

这份庚帖于我而言已经没了意义，十五岁时姜俊妩喜欢的明承，已经死在姜国覆灭之时。此后，二人的婚约已经作废。

姜国未复之前，你我是敌人，姜国光复之后，你是姜国的罪人。

你我永远都再无可能，也请你永远记住。

姜国昭和公主姜俊妩，从未嫁给过丞相明昭之子卫尉明承。

这份庚帖，从始至终，都没有被它该认可的人认可。废纸一张，还给明大人。”

姜俊妩的声音平淡，就像是在跟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说话。

明承望着那张庚帖，苦笑着接了过来。

是啊

这份庚帖一直都不过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的玩意。

说是庚帖，既没有二人的生辰八字，也没有二人成婚日期、更没有族亲应承。

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两个人小孩子间的玩闹罢了。

但是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姜俊妩见明承收下，言尽于此，转身离去。

“俊妩......”明承喊道：“对不起！”

对不起十六时满心欢喜要嫁给明承的姜俊妩，她爱错了人。

对不起十六岁以后仍旧将他放下心中的姜俊妩，他辜负了她。

姜俊妩回眸，淡漠道

“明承，你最该对不起的，是那个生活在阳光之下，光明磊落、温和儒雅的自己。看看这里，看看因为你们的选择而埋骨他乡，孤零零的姜国子民的坟茔。

你明白吗？你对不起的人，从来就不是我。”

姜俊妩上了马车，只留给明承一个决绝的背影。

星芽拿起缰绳，打马离开。

雪地上只留下长长的车轮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