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璟声音清清淡淡,语气硬的完全就是君臣之间的谈话模式,丝毫没有父子温情。
皇帝穆寅也没有在意,手中摆弄着棋子,示意穆璟执白子。
穆璟看了一眼棋盘,白子已经四面楚歌,黑子蓄势待发,就只差最后一步落下。
穆璟淡淡凝视须臾,执白子落下。
皇帝琢磨了下,点了点头。
“最近城中关于你的流言,朕也有所耳闻,所以今天找你进宫来聊聊。”
“父皇想问什么?”
穆璟目光盯着棋盘,继续在扭转着局面。
黑子渐渐被撕开了一条口子,而且白子的攻防也在慢慢布局成功。
“你在郢国生活了十年,在宣国生活了十七年,在你心中,你觉得自己是郢国人还是宣国人?”
黑子又渐渐欺压下来,虎视眈眈,气势汹汹。
穆璟凝眸思索,淡而回之
“身为何人,不在时间之短长,而是在于人生何阶段。”
“哦?”穆寅挑眉:“你是觉得年少的十年比年长的很多年都要重要?你在间接承认自己认为自己是郢国人吗?你不担心朕生气?”
穆璟头都没抬,回道:“父皇若是想听别的,根本不需要召来儿臣。”
皇帝穆寅目光中诧异了几分,复又笑道
“你该知道,帝王都喜欢听自己想听的,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可没几人敢在帝王的面前说真话。你当真不怕朕一怒之下处置了你?”
“父皇想处置儿臣,最不缺的就是一怒的理由。”
穆璟一直没有抬头,始终目光紧盯着桌面上的棋局,几轮下来,皇帝漫不经心的落子,穆璟处心积虑地要扭转白子的局面。
如今白子已经突出重围,能喘口气了。
皇帝穆寅望了一眼黑白棋盘,又道
“所以你是承认了在你心中,认为自己是郢国人?那外面的传言倒是有几分可信度了。”
穆璟有恃无恐:“所以父皇打算怎么发落儿臣呢?”
皇帝穆寅安静了好一会,没说怎么发落,反而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当年把你送往郢国为质,也是不得已,本想着尽快把你接回来,却又内乱不止。便是在你成长的那几年是在郢国长大,但你四岁之前,十五岁往后,你不都在宣国生活的吗?
若是你真当自己是郢国人,那证明你在郢国生活的很好,但很显然并不是。
所以你并不否认别人那样理解你,只是故意想让朕生气罢了。
可你做这些的初衷和理由是什么呢?
是故意想让朕亲手处决了你吗?
你很清楚,朕有爱重你的心,便下不去手。
朕若下的去手,便不会在意你的死活。你想要以死达到的那个意义就做不到。
你不过是仍旧生气朕将你送往郢国的事情。”
“儿臣不敢。”
“那朕问你,你真的想让宣国亡在你的手中,让燕川平原的所有子民沦为郢国人的奴隶?男子幼儿被屠杀,女子被凌辱?让这片富庶安康的土地,沦为人间地狱?”
穆璟执着白子的手悬在空中须臾,目光幽沉几分。
须臾后他落下棋子,说道
“父皇多虑,儿臣没这个本事。”
皇帝穆寅见穆璟如此避重就轻,沉了几分气。
再次悠悠开口道:“当年你对朕尚有几分亲近,心中抱负亦关天下百姓,朕心甚慰,不仅支持你的所有行为,还答应你结盟姜国。
但是你却心性不稳,以致宣姜两国开战,至今内乱不止,纷争不断。整个燕川平原都在动荡。你可知若朕真的听从谗言,姜国之事,便是最好的证据。
你该了解你的父皇,朕对你的愧疚不足以让整个宣姜两国来陪葬。朕这些年愿意纵着你,但你也该知道朕的底线是什么。
为君者,天下百姓为重,其次才是别的。”
穆璟一直淡漠低垂的眼眸倏然抬了起来,目光定定地凝视着皇帝穆寅的眼睛,似乎是在确认他话语中的真实。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