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捶过一样,太阳穴突突地疼。他想动手揉揉脑袋,右手手腕却被人一把按住。
“别动,吊着水呢。”周云宁捏捏周末微凉的指尖,将一个刚充好电的暖手宝塞到周末输液的手
周末烧红的眼睛还没褪色,双眼皮被烧成四眼皮,眼睛水漉漉的,他神色迷茫没看着周云宁没说话。
“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傅言之说把你送到急诊的时候人都已经休克了,发烧能烧到40.3,你都快烧成热水壶了,还能往外冒热气的那种。”周云宁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还不停,往水杯里倒上些温水,伸手去探探温度,一手把周末扶起来。
“你最近得多喝点水,医生说你有点脱水了。”
周末借力坐起来,浑身酸痛,连骨头都在嘎嘣嘎嘣响,嗓子也疼得厉害,喝水跟吞刀片似的,但还是扶着周云宁的手慢慢喝进去半杯温水。
“谢谢。”
周云宁看他那个可怜模样,也没忍心再数落他,在他的病床上支起一个小桌板:“饿不饿?”
“不饿。”
都饿过劲儿了,周末现在刚退烧还泛着恶心呢,当然感觉不到饿。周云宁也没听他的,盛出来小半碗菠菜猪肝粥放在小桌板前:“不饿也少吃点吧,不能空着肚子,你一会儿还得吃药呢。”
周末伸手扶着碗,没有吊水的那只手拿起勺子颤颤巍巍地往嘴里送粥汤,周云宁坐在床边看他手哆嗦得像要中风样,看不下去拿过他的勺子:“我喂你吧?”
“啊?”
“啊什么啊?”周云宁抢过他手里的粥碗,搅和浓郁香醇的粥,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凉了:“来。”
周末觉得有些别扭,但周云宁端着粥碗的手稳得一动不动,他面色泛红,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下那一碗粥。可周末这一天打了不少退烧药,也很久没有进食了,脆弱的胃口一时之间不适应消化食物,于是那口粥进肚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干呕一下。
周云宁撂下粥碗,一伸手竟然摸到了湿漉漉的衣服和硌手的骨头。他顿了一下,柔声道:“不着急,你慢慢吃,一会儿吃的退烧药伤胃不能空腹吃。”
他递给周末一杯兑了糖的温水:“先顺一顺。”
周末今天一早上都很安静,他哥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可能是因为嗓子太疼了说不出来话,也可能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安安静静地喝完半杯糖水之后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杯底和桌面磕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芳嫂煮的粥是香的,猪肝嫩滑,菠菜鲜甜,周末平时没病的时候能配着小咸菜呼噜呼噜吃三碗。现在的胃口明显不如之前了,在周云宁的目光下皱着眉头才喝下去半碗稀溜溜的粥水,之后就靠在床头犯了半天恶心。
周云宁也没在跟他们说什么,见他没有要吐的意思了才起身离开,拿着手机好像是要给谁打电话。周末盯着病房的门缓缓地关上,低头看了一眼输液管:“系统?”
【在呢。】
“这怎么回事?我怎么来的医院?”
【这我可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了,你先是撑着病体去公司办离职手续,然后被人事部的人上报,傅言之把你留在了他的办公室,然后,你就晕在人家办公室里了。】
“我……晕他办公室里了?!”
【是啊,傅言之当时摇了你好几下你都不醒,他就把你送来医院了……是抱着你来的哦。】
系统本想犯个贱,但是因为电子音没什么情感起伏,周末听了也不害羞非常冷静地说:“我都晕了他还能把我怎么送过来,把我扔在地上拽着我的脚脖子把我拖来吗?”
【……】
【然后崔丽丽他们就来了,一直守到你现在。不过宿主你真的牛,我还从没见过有人能发烧烧到休克差点进手术室的,人家医生都说了你都快烧抽了。】
周末坐在床上,衣服套在身上有些宽大,显得四处透风,扎着针的那只手背上泛着一片青紫,模样看上去可怜人,系统也没了再打趣他的心思,只是问:【宿主,你现在感觉好点没有?】
“好了。”周末叹了口气,怎么人越大越娇气了,先是离家出走,再去人家公司里生病,傅言之上着班呢还得送他来趟医院,周家人还得大老远跑来照顾他。
真矫情。
周末在心里唾弃自己一下,不就是发个烧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见输液管里的药水快要输完了,左手按右手非常熟稔地就把针拔掉了,暗红色的血珠顺着针眼就流了出来,周末一把摁住手背,两只手艰难地抽出几张纸巾擦擦滴上血的桌面。
崔丽丽拎着果盒一走进来就见到这副场面,眼睛一瞪冲上前去一把将周末的手拉过来:“拔针怎么不叫护士啊,你看看这都出血了。”
周末突然被她拉过去,吓了一跳,缓了一阵子才慢吞吞地说:“我自己,也行。”
“行什么行,这都流血了。你看看你不疼吗?”
崔丽丽摁着他的手背,见周末垂着头不说话,话锋一转:“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周末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