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再难承受高强度的真气输送，对战的伤口被拉大，鲜血潺潺，好在包裹她和白沉的风衣足够厚实，将那浓烈的血腥气遮住，徒留她和白沉交杂的体香。

即便如此，白沉身上的寒冰依旧没有融化，他的气息弱到让空桑茉荛几乎察觉不出来了。

明明每一处都牵扯蚀骨的痛，可是身体已经痛到麻木，那看不见、侵入心脏，一遍遍将空桑茉荛的心揉搓撕裂的痛才让她生不如死。

她如此不安，当年在蓬莱阁身死那一天也没这么害怕过。

这无尽的黑夜像是永远都不会再有天明，空桑茉荛用尽全力想要抓住白沉的生命，可是绝望慢慢从四周蔓延，在寂静的黑夜里将她包围，带着窒息的折磨，冲破她这惧已经残损的身体，想要连同她的灵魂一起击散。

寒冰透过白沉在空桑茉荛身体上也逐渐凝结，她将白沉搂得更紧，剜心挫骨的痛让她蜷缩，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落地却成了冰珠。

空桑茉荛不顾身体的透支，想要把游离在心口那点微弱的真气一并输出，可太难，破碎的残躯并不愿意配合她的行动，五脏六腑翻腾抵制她的自残，几乎让她觉得那些脏腑已经脱离她的身体，只留下血淋淋的大窟窿。

空桑茉荛冒险与身体相抗，执意冲破那残躯的阻拦，总算把那点真气输出。

血从空桑茉荛的七窍慢慢渗出，天地在她眼中好像已经失去颜色，她发不出声音，甚至也听不到任何声响，连嘴里的血沫都已经失去腥味，她唯一能感知的就是向她扑面而来浓烈的死亡之气。

望着怀里的白沉，生出那么多不甘。

他的一生已经那么悲苦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想活着就那么难。

空桑茉荛凝结力气，想做最后一次挣扎，已经破损的残躯她不知道能不能再将青冥石的力量激发，万一奇迹发生了呢？

白沉，你一定要争点气，我已经想不到办法来救你了！

白沉，我还没来得及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回蓬莱岛，所以你一定不能死！

幽幽青光慢慢从空桑茉荛体内泛出，她能察觉手筋中的那根神脉被撑得肿胀，身躯似乎有种被尸解的感觉，四分五裂。

空桑茉荛顾不得这些，持续发力，口中不断翻滚的血液不受她控制般涌出，全身经脉凸起，昏胀感让她几乎觉得天地塌陷。

伴随一声痛苦而无助的呻吟声，青冥石的力量再一次熊熊燃起，而她也听到体内筋脉的拉裂声。

她知道那根曾经救她一命的神脉，已经损坏。

不重要了，她想青冥石的力量足够让她帮白沉抵抗这一夕的寒气，如此就够了。

空桑茉荛忍受全身的煎熬，半梦半醒的状态分不清虚实，肌肤相碰的触感让她察觉那冰寒之下终于带了些温度。

白沉身上的冰块被融化，他的体温也渐渐的回升，空桑茉荛摸着他的脉搏，终于是有微弱的跳动。

那一夜过得如此漫长，到底是让空桑茉荛和白沉撑过去了，醒来时，空桑茉荛的五感总算恢复，曼陀罗在白沉鲜血的滋养下绽放，花瓣鲜艳而娇翠。

看着那成熟的曼陀罗，眼泪再次克制不住迸出。

空桑茉荛双手颤抖的将曼陀罗摘下，小心翼翼的喂入白沉口中，白沉苍白的脸渐渐恢复血色，她竟然情不自禁的把手扶在了他的脸上，一滴泪恰好掉入他的眼睛。

只要他没事，他没事就好。

……

带着白沉出沉渊时，空桑茉荛和小花妖又被遇无殇给拦住了。

她伤了魔王，伤残了他那么多魔兵，空桑茉荛知道这一次他不会放过自己。

她已然油尽灯枯，恐怕难逃他手。

空桑茉荛把白沉交给了小花妖，打算为他们开路，让他们务必安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