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他在方蔚然脸上看见的不是赞许,而是淡淡的忧虑。
他认为自己知道她在忧虑什么。
“我不敢打包票一定能搞好,但一定认真搞。”他低声承诺,“我会的就一定教,打比赛就拼全力……”
“真的没问题吗?”方蔚然问,“再碰足球,你的身体还有……会不会吃不消?”
她一边说,一边屈指轻轻指了指自己心口。
龙峤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她是在担心这个。自以为早已沉寂的心突然跳得老高,又跌落进温暖的水域,荡漾起涟漪万千。
“没事,当教练和自己上场是两码事。”他想想,又解释了一句,“那时候是我心态有问题,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以后会控制的。”
那时候他只想敷衍了事,越敷衍问题越多。频繁接触足球也唤醒了身体记忆,让过去的阴影卷土重来。有关行李箱里的药盒,他没有对方蔚然完全说实话——按医嘱他应该一直服药,但他讨厌吃药,选择用酒精麻痹自己,导致一切变得更糟糕。
龙峤清楚,他现在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不一样了。
那时候他混乱又颓丧,强打精神撑起“着名国际球星”的表象。就像一颗核桃,表壳完好坚硬,砸开来只有一捧朽烂的黑灰。
现在的他少了个壳,感觉空落落的,但两肩有太阳晒着,有风吹着,是久违的轻松。
“我想试试,大不了按时吃药。”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方蔚然没有笑,也没有再说什么,朝他说了声“加油”后,便转身问乔睿还要不要上山看药材。
“看!”乔睿瞪了眼龙峤,“来都来了,不能白来!”
龙峤抬脚跟上去:“我跟你们一起上山。”
三人在半山腰分开。龙峤钻进竹林,左看右摸,选中一根上好的楠竹放倒。
到了这天黄昏,晚霞染红鼓楼西侧的天空,青瓦顶上炊烟袅袅升起,满地撒野的小崽跟着饭菜香朝家跑,龙峤也扛着根崭新的丈杆朝树生阿公家走去。
村民瞧见就议论开了。
之前树生阿公放过的狠话大家都听过,他那是杨家门,攀不上龙家亲。现在龙狗崽上过了款坪,领了处罚,那这会儿的杨家门,他到底还进不进得去?
“要不咋砍根竹子?负荆请罪懂不懂!”
想想今天开款坪时,老人全程板着的脸,所有人都希望树生阿公别打得太重,毕竟寨子还要搞足球队哩。
龙峤跪在熟悉的木门前,双手将亲手做的丈杆举过头顶,低低叫了一声:“阿公。”
屋里安静得就像没有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脚步声有远而近。他低着头,不敢去看阿公的脸色,双手将丈杆朝前举了举。
丈杆被拿走了,迟迟没有落下。
龙峤等了又等,等到一只皱如松皮的手揪住衣领朝上提,还有一声:“抹颜啦。”
小时候调皮捣蛋爱惹祸,每一回阿公都是这么揪着衣领把他带回家。
龙峤抬起脸,大声回答:“抹颜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