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琰挑了挑眉,低声说:“我还有事要办,三哥先去会你的小心肝吧。”
帝夜天知道他也是个拗性子,也不勉强,拔腿就走。
才出宫门,就见御凤澜站在龙柱处,往这边张望。他突然生起玩心,悄然退回宫门内,左右看看,往东边走了一些,施展轻功越过高墙,准备从御凤澜身后绕过去。
侍卫们都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望,眼睁睁看着他轻手轻脚地凑到了御凤澜他们几人的身后,突然用双臂抱住了御凤澜的肩。
看在旁人眼中,这是多亲昵的动作啊。
但是御凤澜警惕惯了,她吓了一跳,敏捷地抬脚往他的脚背上一跺,身子从臂弯里挣开,反手砍向他的脖子。
帝夜天万没想到御凤澜会使这招,藏心和诛风原本看到了他,但他以眼色示意,不让二人出声,所以只有御凤澜一人没发现他已经到了身后。
这一巴掌砍下去,带着十足的力道,虽然没有男人掌刀那样的威力,但突然之间使出来,还是让帝夜天吃了点小苦头。
脑子里嗡嗡地响了几声,满眼惊愕地看着她。
“你干什么呢?疼不疼?”御凤澜举着手掌,有些手足无措。
“疼死了,你就感觉不到是我?”帝夜天摁着脖子,半真半假地说道。
“我心中的你是光明正大的人物,怎么会鬼鬼崇崇的?”御凤澜踮着脚尖往他脖子上吹,嗔怪道。
藏心就见不得她这样,当时就青了脸,拔腿走远了几步。
“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厉害,这小手的力气还挺大。”帝夜天揉了几下脖子,垂下了手。
御凤澜掩唇笑,小声说:“更厉害的都有,我要用我手腕上的小蛇后,你死定了。”
帝夜天笑容僵了僵,视线投向她腕上盘得像镯子的蓝缪。在这世上,不怕蓝缪的人只怕只有珂离沧和昨晚那个黑衣男子了吧?
“今日有信使急匆匆进宫,出什么事了?”御凤澜好奇地问道。
“世子不见了。”帝夜天眉头微拧,沉声说
道。
“大活人有手有脚,怎么会不见?”御凤澜惊讶地问道。
“正因为有手有脚,还有眼睛有耳朵,一跑就找不到了。”帝夜天慢步往前走。
御凤澜坐上小辇,小声说:“那就让他溜哒去,该来的总会来。”
帝夜天扭头看看她,沉声道:“话虽如此,国与国之间也有君子之交,小人之交。若涅罗国故意生事,于我兰烨来说不是好事。”
“打起来又如何……乱世出英豪,说不定我也能当个女将军,收复我……”御凤澜后面的话吞回去,挥了挥锦帕,轻笑道:“大白天的,我也学会作梦了。”
申晋把帝夜天的马牵了过来,他上了马,马鞭在腿上轻敲,慢吞吞地跟在御凤澜的身后,看着她和藏心低语。
此时,宫中侍卫匆匆过来,急声说道:“殿下,世子就在城外,皇上让您赶紧率朝中大臣前去迎接。”
“城外?”帝夜天微怔,这人方才才听说不见了,怎么一转眼就到了城外?
“你先回去吧。”他匆匆交待了一声,领着人直奔皇宫。
乌云飘来,遮住了没在天上呆多久的太阳,风越吹越大。
又变天了。
藏心撑起了油伞纸,小声说:“我们先回吧。”
御凤澜摁了摁心口,眉头微皱,轻声说:“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安呢?世子现在来了,我的差事还没办完,衣裳首饰全都没做出来,明日大宴要用,这可糟糕了。”
“那也怪不到小主子头上来。”诛风安慰道。
“若想降罪,你吐口气都是罪,走吧,我还是赶紧回司衣局。”御凤澜眉心头锁,急匆匆地说道。
城门处有仪仗排成长长几列,小雨淅淅沥沥地滴打在数百支撑开的天青色的油纸伞上。
从高往低处看,伞上的花饰正是兰烨国的版图。山川河流,草原大漠,尽在伞上。
此时已经是天明时分了。从昨天得知世子在城外的消息,到现在,足足过了一整晚。也不知道是不是涅罗国故意为之,故意
给兰烨国难堪。
帝夜天从大辇上站起,看向大路尽头。他今日是代表帝崇忱,率百官在城门口迎接。
原本涅罗国与兰烨并不搭界,一东一西,隔着草原和荒漠。涅逻已立国一百七十多年,他的崛起也就在近三十年里。
在这三十年里,涅罗吞并了大漠里的两个小国,兰烨要通往大漠外的商路被涅罗给截断了,不得不重新考虑与涅罗国的关系。
这一回是涅罗主动要求来兰烨联姻,来的世子是沓涅罗第一大妃,高慧妃的长子,北唐霆。
北唐是涅罗皇族姓氏,底下三大家奴,分别赐姓北、唐,渭,这也是涅罗国开国皇帝的姓名。三大家奴跟着北唐渭开创江山。
“来了。”帝琰挑了挑眉,策马走到帝夜天身边,指着前方低声说道。
视线尽头,长长的马队闯入视线,藏蓝色的涅罗王旗在风雨里猎猎作响。
牛角号声穿透了风雨,声声响彻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