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一笑,又道了声“阿弥陀佛”,这才开口道:“无他,为可惜尔。”
“可惜什么?”容昭隐隐皱了眉。
“本是天机不可泄露,但既然小娘子问了,那贫僧就多说两句。”他抬起头看着她。
容昭知道自己的伪装实在不算高明,只要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的女儿身,但他看见自己不过须臾,便已瞧出,对此也是有些诧异。
她扯起一抹笑:“大师请讲。”
星云往廊庑尽头走了两步,这才开口道:“贫僧观你面相,发现你本父母缘浅、子孙缘薄,命中会有诸多坎坷…”
容昭静静地听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你命格贵重,生来便是凰命,你或许不信,”他转过身继续道:“但若有一天,你见到一道魂,记得救救他,你心中诸多疑问便都可解。”
凰命?
容昭笑起来:“大师您有所不知,我生来便是个孤女,无父无母,后承蒙养父收养才存活至今,但如今养父病重,使我又落得个无家可归的局面,父母缘薄是真,凰命确属无稽之谈。”
星云缓缓摇头:“贫僧看相从未错过,这些话便等你验证后再来回答我吧。”
说完,他转身便向廊庑外走去。
“等等!”容昭出声喊住他:“大师说的那道魂,是何人?”
他脚步未停,只扬声道:“不可说,等你遇到了便是时机已到。”
灰色的僧袍渐渐消失在拐角,容昭拧眉在原地站了会,才抬步朝外头走去。
丽娘早就挂好了红绸,此刻正焦急地等在廊下,她找遍了前院和马车,都没有找到容昭,可是急坏了。
见她出现在视线里,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赶紧迎上来:“小郎君,你这是跑哪去了,害得我好找!”
容昭有些歉意地看着她:“抱歉,寺里景色宜人,不知不觉间便往里走得深了些。”她指了指不远处那棵挂满红绸的银杏树:“许了什么愿?红绸挂好了?”
丽娘有些脸红,她绞了下手指:“没有,我不会写字,小时候只学过自己的名字…”
容昭略一思忖便明白了,会将女儿以五两银子卖出去的父母,定然不会让她去私塾读书、写字。
她望着丽娘有些赧然的神色笑道:“那你还想许愿吗?”
“想,大家都说这棵树很灵呢!”
“那你去把红绸拿来吧,再拿一支毛笔蘸满墨,”她指了指身前的一张石桌:“我在这等你,帮你写心愿。”
丽娘眼睛都亮起来,她连声道好后忙不迭地跑了,不多会儿就拿着一条红绸、一支毛笔走近,怕墨不够,甚至还端来了砚台。
容昭立在石桌前,轻挽衣袖,暮春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很有一股风流的体态。
丽娘将红绸放在石桌上铺好,容昭蘸了蘸墨,问道:“想许什么愿?”
一向大胆的女子却突然红了脸,一副小女儿的羞态,直将容昭看得发笑。
“那就写嫁得如意郎君吧!”丽娘轻声道。
容昭笑起来,但她半晌没落笔。
“怎么了,这几个字是不是很难啊?”丽娘有些无措。
“不是,”容昭摇头:“我只是觉得女子的一生,不必依附在男子身上。”
谁知道这如意郎君会不会是绑住女子后半生的枷锁呢?
丽娘听懂了,又仿似没听懂。
她有勇气逃婚,也只是因为对方是个痴傻的而已。
容昭也不强迫,她按照丽娘说的落了笔。
饱满的黑墨落在鲜红的绸缎上,很是好看。
她的字从小便是容齐教的,有女子的温柔小意,却也兼容了男子的粗放大气,一笔一捺极尽风骨。
丽娘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不住地说:“真好看!”
“落个款吧。”容昭笑道:“同行多日,此刻才发现我竟不知你姓名。”
一直都是丽娘、丽娘这般叫着,还不知道人家的全名叫什么。
“我姓刘,单名一个丽字,您还叫我丽娘就成。”
容昭点头,随后纤细的腕骨下沉,仔细在红绸上落了款。
丽娘拿起来,满眼的艳羡。
“你若想学,以后我得空时,可以教你写字。”
“真的吗?”丽娘眼里顿时漾起笑。
“自然,这并不费我什么功夫,但习字须坚持,不可半途而废。”
丽娘点头应好,随后转身跑去小娘子堆里去挂红绸了。
她力气大,自然挂的比那些娇滴滴的小娘子快。
只见红绸被她高高抛起,然后稳稳地落在最高的那根枝桠上,众人发出羡慕的笑声。
容昭望着那根随风摇曳的红绸,心里暗暗道:“若有神佛看见丽娘的心愿,请保佑她得遇良人,不失自由。”
“小郎君,你要不也写一条,我给你抛到最高的那根枝桠上去!”丽娘笑着跑近。
“不了,”容昭笑着说:“我已经求了平安,就不求姻缘了,想来神佛也不会喜欢这般贪心的人。”
说完,她转身往寺外走去,衣袍在风中划过,一身的寂寥之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