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他言语坦荡，一时也猜不懂他心中所想。

柳青河这才瞧了他一眼，眼中映了一丝笑意：“可我分明记得，你曾在东华门口说过，你我殊途。”

虞兰川看向上座之人：“可柳相彼时也说过，殊途亦可同归！”

“是吗？我倒是不记得了。”

“柳相事务繁忙，自不会事事都记得，下官记得便好。”

张覃听着他们一来一往，不由打起圆场：“青炎兄，行直此番也算有心，不若便添张席位吧。”

柳青河转眼淡淡瞧向他：“你怎知他有心？”

张覃走近些，低声道：“青炎兄有所不知，这仇观年贪墨一案，如今已经封好案卷，等着呈送御前了。”

“哦？”柳青河端起茶盏，刮去浮沫，轻抿了一口：“结案了？”

“是，这还多亏了行直啊，除了尹之正招供的几人之外，此案并未再牵扯任何一个人，如此是不是也算些许诚意？”

柳青河闻言，心中疑惑丛生，面上却无比平静。虞兰川是什么样的人，这几年早已看清，可究竟是什么让他突然变了脾性，转而想投入自己麾下？

柳青河眉眼沉沉，思索了半晌才道：“这糕点极为难买，你有心了。”

虞兰川自然知晓此番定不会取得柳青河的信任，只微垂了眼，顺手送了个人情给张覃：“算不得什么，只是张大人曾嘱咐于下官，柳相爱吃这家的糕点，下官又得空，便顺路买了一些。”

张覃心下极为满意，他朗声一笑：“你瞧，行直如今懂事多了！”

柳青河只低头喝茶，并不接话，堂中安静。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虞大人莫要站着了，此番多谢你的好意。待宾客来齐，在我府中用个便饭再走吧。”

“多谢柳相，如此下官便叨扰了。”虞兰川从善如流，随后便退至一旁静候，丝毫不觉难堪。

他垂着眼，面上笑容清浅，瞧着极为有礼的样子。而手掌中那道伤口尚未长好，又因着他方才的动作破了痂，伤口处渗出些血丝，污了纱布。

虞兰川并不管它，仿佛因着这分痛，才能保持清醒。

可自他到来后，众人便三缄其口，再不多说什么，只天南海北地闲聊，偶有视线垂落至他身上，虞兰川也恍若未觉。

生辰宴直到傍晚才散，虞兰川跟在张覃身后往外走，行至张府马车前时，他停下脚步，朝张覃拱手道：“多谢张大人在柳相面前替下官美言，我感激不尽。”

张覃见他神情真挚，缓缓笑起来：“行直何须如此？我今日仅是替你引荐，此后还需靠你自己争气。”

“下官明白。”

“早些回去吧，听闻你母亲年事已高，便莫要叫她盼了。”

虞兰川缓声应：“好。”

随后又亲自搀扶着张覃上了马车，站在原地瞧着张府的马车缓缓驶离，这才转身。

此番场景落在旁人眼中，又引起一番窃窃私语，孙如海诧异了神色瞧了半晌，这才放下车帘。

秦景云瞧着虞兰川朝自己而来，面上笑容依旧和煦，可偶有抬眼，那眼神中却满是自弃之色。

待行至他面前时，虞兰川突然开口：“景云，扶我一把。”

秦景云一惊，慌忙抬手扶住他，掌心中的那只手臂此刻正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