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儿的眼神,像鉴宝节目里的专家,想要看清面前物件的每一丝纹理。
而她,就是那个需要被鉴别的物件。
高幸幸蹙眉:“你是谁呀?”
她声音哑哑的,只好咳嗽一下清清嗓子。
陈献反应过来,走上前:“您好,我是陈献。”
陈献上前,至床边,拿起体温枪往她头上按了一下,然后看了一下,拿出手机开始记录:“您高烧已经退了,身体很虚弱,暂时还不能吃东西,这袋营养液输完三个小时后,我会给你准备一些......”
“等等。”高幸幸打断,疑问到,“你是医生吗?”
可是哪有这么年轻的医生?
而且,这穿着就不像医生。
陈献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我的职业是护工。”
“护工?”高幸幸防备的盯着他,然后想坐起身。
陈献立马上前帮忙。
高幸幸慢吞吞在他的帮助下坐起身:“谢谢啊,你工资怎么算啊?”
“......五百美元,一天。”
高幸幸本来还想叫他帮忙倒杯水,手向水杯方向伸了一半,僵硬在半空中。
眼神砸过去,声音又哑又粗:“多、多少一天?”
“五、五百美元啊。”
“!!!”这不是坑人吗?把自己当傻子吗?高幸幸沉了口气,“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啊?”
高幸幸垂着头,赶人:“你出去吧。”
“小姐,我......”
高幸幸指着门:“我不需要,你出去!”
陈献垂头丧气往门口走,走到一半转过身,特别为难:“不行啊。”
高幸幸咽了一口口水,心想,还能强买强卖不成?
陈献又往病床这边走了两步:“陆先生让我寸步不离的照顾你!”
陆先生???
陆先生!!!
陆则言???
高幸幸脑袋突然一阵强烈的震荡,让她心率都乱了。
她嘴巴张张合合,看了陈献好一会儿,都不敢开口问。
“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
高幸幸这才开口:“他,死了吗?”
陈献张大双目愣了两秒,随即头揺得跟拨浪鼓似的。
没死???
没死!!!
高幸幸激动得晃动了手上的针头,疼得“嘶”了一声。
陈献立马上前查看,被高幸幸抓住t恤:“那混蛋在哪儿?”
陈献愣住,他没想到这位小姐居然...如此...霸气。
毕竟他见过陆先生对仲瑞芝那样优雅的女性不咸不淡,加上她昏迷时那种脆弱的状态。
他一直觉得这位小姐应该是Angel一样的温柔女孩儿。
但她现在眼里在冒火。
Angel头顶微白色光圈,眼里可不会冒火!
高幸幸蹙着眉,沙哑的声线拔高:“陆则言那王八蛋在哪儿?”
陈献回过神,结结巴巴:“陆、陆先生去五楼做头部扫描了。”
“头部扫描?”
“对,他颅内不是有血块吗?这长途跋涉,还是检查检查得好。”
头部扫描?
颅内血块?
对啊,他被枪击中了头部。
高幸幸掀开被子:“我要去找他!”
陈献本来想劝,只见高幸幸利落把手背上的针头拔了,蹬着拖鞋就走。
陈献当场愣住。
这位小姐,躺在床上时,真是脆弱的如同瓷娃娃。
这眼睛一睁开,苍白病态的脸色也掩不住眼里的明媚慧黠。
而且性格还如此...如此急躁。
陈献连话都不敢说,跟在高幸幸屁股后面,心想,这样性格的女孩儿和陆先生真的相配吗?
高幸幸毕竟身子弱,没走多远眼前就一阵发黑,幸好陈献扶住了她。
五楼。
这里没什么人,高幸幸和陈献坐在检查室外面等。
高幸幸手指搅着身上的病服,视线一直在检查室关闭的大门上:“你是说他因为颅内血块造成记忆错乱,然后现在才想起我?”
“应该是这样的。”
“那他颅内血块现在是什么情况?很严重吗?”
“我们回国前的检查,都是慢慢消散的状态,现在,要等最新的结果。”
“消散就是好的状况吗?”
“是,如果无法自主消散,就需要手术干预。”
高幸幸眨了眨眼睛:“手术危险吗?”
“小姐,这个我也说不清,要问医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高幸幸心跳越来越重,越来越快。
她回头盯着陈献,面色为难:“他现在......”
“什么?”
高幸幸欲言又止,摆了摆手又回头盯着检查室的大门。
头部中枪,能活着已经是大幸,已经是奇迹,就别管他现在丑不丑了。
高幸幸心里劝慰自己不要贪心。
不知道等了多久,检查室的门才拉开。
高幸幸快步上去,走到一半,又停下。
她心里瞬间好害怕。
失而复得,原来并不会高兴,而是害怕。
她好怕,她怕还没抱住他,就从梦中醒来,然后所有人都跟她说,他死了,陆则言死了。
周围像被按了静音键,高幸幸什么都听不到。
她看见从检查室走出来的,有医生,有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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