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绾又想到,先前元慎虽与她争执,但无论是争论内容还是他对她的态度,都尚在夫妻拌嘴的范围内;
可他这会儿的态度,不是丈夫关切怀有身孕的妻子,而是帝王在居高临下地质疑他的皇后。
“哼,泱泱大魏,难道只有连氏父女会看病不成?还是说……皇后根本没有怀孕;
“一旦有别的太医来把脉,就原形毕露了呢?”元慎冷笑着,将一个小小的酒埕重重地放在贵妃榻旁的茶几上——
正是那个刻了枫叶印记的酒埕。
伏绾看到这酒埕,反而不慌了;她淡淡一笑,刚要说些什么,来人里有一位姓王的太医便抢白道:“既是皇上有命,娘娘,得罪了!”
未等伏绾答言,他便上前一步,欲捉住伏绾的手腕,只听伏绾喝道:“放肆!本宫乃大魏皇后,你不由分说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伏绾不仅柳眉倒竖,还扬起手腕;那太医显然被伏绾吓坏了,不仅手缩了回去,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几步,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
他自知逾越,并不敢多言;只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元慎,可元慎只顾死命盯着伏绾,哪有心思理会他?
“臣妾还当出了什么事……怎么,听皇上这话的意思,是觉得臣妾还需要靠假孕争宠不成?”伏绾冷笑着望向元慎。
元慎哼道:“朕不过是图一时嘴快,说了气话而已。姐姐既然不是假孕,让诸位太医看看又有何妨?权当是请平安脉了!“
伏绾淡淡开口道:“并非臣妾心虚,只是臣妾的身体一向由连翘打理,连她父亲也不过是来走个过场;
“如今平白无故找别的太医不说,还一下找来四个。知道的,说是皇上‘疼惜皇后’‘爱护妻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四位要抢太医令的活呢!你说是不是啊,太医丞?”
“微臣不敢……”方才伏绾拿王太医向他三人立威,太医丞就在一旁冷眼瞧着;这会儿更是默默叹了口气。
“外人怎么说,姐姐何必介怀?姐姐既然这么为四位太医着想;
“不妨早点让他们把脉,好让他们交差。”元慎的语气虽柔和了些,可话里的命令却不容伏绾质疑。
连翘笑道:“让太医们把脉有何难?民女和家父是不担心的。
“只是皇上不知从哪儿听了闲言碎语就怀疑皇后娘娘,娘娘这胎如何安稳呢?”
伏绾在一旁摸了摸肚子,元慎只装没看见,“朕……何曾听了流言?”
连翘还想为伏绾争辩两句,倒是伏绾叹道:“罢了……多说无益。事涉皇嗣,皇上想求个安心,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若臣妾真的有孕,皇上该当如何处罚那在背后嚼舌根的人呢?”
元慎皱了眉头,思虑片刻后回道:“皇后多虑了……没有流言,也没有什么嚼舌根的人。
“既然姐姐愿意让诸位太医把脉,那就请吧!”
伏绾端坐在贵妃榻上,让四人轮流把了脉。四位太医互相使了个眼色,又互相推托,最终还是太医丞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