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队在病房呢,他伤得重一些,要缝针。”
“好。”
贺小雨越怕,动作越是慢,这时候还记得嫂子交待的事情,把兜里的参片拿了出来,“嫂子说……让你们吃一片这个。”
“我们都是小伤,不用浪费。”
贺小雨倔强地摇摇头,拉了小丁的手,把参片倒在他的手心里,只留下罐子底下两片。
然后跌跌撞撞跑去病房。
病房里漫着苦涩冰凉的药味。
付洋靠坐在床头,阖着眼一张脸没有血色。
也许是衣服太脏,外套扔在一旁地上,衬衣敞开,医生正在他腰侧缝针。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冽的眉紧紧锁着。
贺小雨站在门边,不敢吭声,怕打扰医生。
又过了十来分钟,医生直起身,“付队,你这等下要挂水,发炎就不好了。”
“晚上过来挂,那几人还等着审。”
“叮咣——”
剪子扔回盆里,医生给他包上,语重心长,“你这拖了一夜,再等晚上可麻烦啊。”
“没事。”
付洋睁开眼,一张脸沉着没有什么表情,起身就开始扣扣子,没当一回事。
“不行,现在就把水挂了。”
贺小雨站在门边,圆圆的眼睛瞪着他,瞧见他衬衣上的血,心都堵上了。
他哥衣服上八成沾的都是付洋的血。
臭男人。
臭王八蛋,不要命了!
付洋手上一顿,“你怎么跑来了。”
贺小雨没搭理他,跑过去把衣服放在床尾,跟医生说,“医生,给他挂水吧,挂完再说。”
钟医生侧头看了眼付洋,脸上一点揶揄的笑,“行,那我去开药了,付队。”
付洋还想说什么,小姑娘就抢先开口,“开吧,我看住他。”
钟医生收起东西离开了病房。
一物降一物哦。
这付大队长送进来时差点都昏过去了,还想要走。
娇滴滴的小姑娘一说。
就锯嘴的葫芦似的不吱声了。
医生走了,贺小雨也没抬眼看他,低头收拾着拿来的那套衣服,气鼓鼓的,“我哥说,那边他会去审,你把药挂了。”
说完紧紧咬住唇,眼眶通红。
她声音颤着,付洋只当小姑娘是吓着了,听到贺章会去,也就作罢。
他同往常一样问,“冷不冷,身上是不是淋湿了?”
外面在下雪,她细软的头发上有些潮湿,大概是雪花融了。
付洋习惯性抬手去摸,小姑娘一躲不让碰。
“怎么了?”
他声音嘶哑,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眉宇间有些无奈,“过来,我走不了。”
他手捂在腰侧,站在那里。
贺小雨紧张地抬头,泪珠子断线似得往下掉。
付洋一愣,看她这模样,笑道,“哭什么,不严重。”
他衬衣还敞着,腰侧贴着大块纱布,又缠了几圈。
贺小雨被他一说,眼泪掉得更凶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念头,几步过去就抱住了他。
付洋本能地伸手,揽住她细细的腰肢,喉咙重重滚了两下。
小姑娘带着哭腔,“你,你怎么回事,干嘛把自已弄受伤。”
“我怕死了,呜呜,付洋你别受伤了。”
“我哥,呜……我哥说你被扎了一刀,你会不会死啊。”
“你别死掉,你不要死掉。”
声音和身子都在抖着,小姑娘的声音细得跟淋雨的小猫一样,可怜要命。
贺小雨是真得害怕了,以前付洋也会受伤,但她大多时候在女子学校,等到知道了,男人已经好得差不多,只说是小伤。
贺小雨也就那样认为了,因为在她眼里,付洋是最厉害的,一个能打七八个,怎么可能受很重的伤。
她踮脚紧紧抱着他脖子,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说着。
自已在说什么也不知道。
清浅的体香绕在鼻端,滚烫的眼泪灼烧着付洋的脖子。他多久没抱过她了,细想起来,其实好像也没真得抱过。
唯一一次是她被雷雨吓了,他翻窗爬进她家,也是这样撞进他怀里。
那得多少年了?
五六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