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宫的轿辇上,宜修紧握的双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梦到了,他竟然全部都梦到了。
他也梦到三岁的弘晖,生生的断气在了自己的怀中。
上一世,他说和自己死生不复相见,而这一世,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却说他自己罪有应得。
察觉到宜修走了出去,此刻床榻上原本应该熟睡的胤禛,却突然间睁开眼睛。
看着一旁还在打哈欠的苏培盛,胤禛坐起身来。
苏培盛神色慌张,匆忙上前扶住胤禛,关切地说道:“皇上,您龙体欠安,应该歇着才是。有什么事儿,吩咐奴才们去办就好了。”
胤禛微微摇头,语气坚定地说:“无妨,朕已经睡了许久,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朕想出去走走。”
只见胤禛缓缓站直身子,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苏培盛有些担忧开口:“皇后娘娘刚刚回宫之前,叮嘱奴才好好照顾皇上,若是皇上有个差池,只怕皇后娘娘要怪罪奴才的。”
“皇上,您如今刚刚苏醒,还是要好好在床上养着才是,您身子再好些,奴才扶着您一同出去走走,如今御花园的花儿朵儿都快开了。”
胤禛:“每日在床上躺着,倒也觉着无趣,苏培盛,给朕准备笔墨纸砚吧。”
苏培盛:“皇上您刚醒,倒也不用着急立时三刻的就批折子,还是要好好歇着。”
见胤禛不做声,感觉自己实在是劝不动皇上,苏培盛只能下去准备。
替胤禛研磨好墨水,胤禛就将苏培盛遣了出去。
他如今病着,手上总觉着使不上力气,连字也比平日里写的要虚浮了些。
将那孩子的名字写在特制的宣纸上,胤禛不放心,又抬笔写了厚厚的两大封信。
将写好名字的宣纸和两大封信,一同装在锦匣当中,由黄纸密封,胤禛走出门去。
看着倚在门框上已经有些熟睡的苏培盛,胤禛没有叫醒他,而是自己一个人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宫道之上,已经有些苍老姿态的胤禛孤独的走着。
待走进乾清宫,看着乾清宫上挂着的正大光明的牌匾,亲自拿了梯子,费力的将自己手中的锦盒放置在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的后面。
待胤禛做完这些事,早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不由的自嘲的笑了笑,果真是岁月不饶人。
第二日清晨,朕便吩咐了苏培盛开始替自己整理东西,待宜修赶了过来,就看到整个养心殿忙忙活活的,似乎是在归置什么东西。
有些疑惑的看向胤禛:“皇上,这是怎么了,可是要找什么东西?”
胤禛将宜修拉至到自己的身侧,眼神中皆是柔情:“卿卿,朕总觉着自己最近的身子乏的很,朕想去圆明园住一段时间,也权当养养身体,卿卿可愿意陪朕同去。”
宜修:“皇上相邀,臣妾自然是肯的。只是皇上去了圆明园,宫中诸事要交给谁来看管?皇上还想带哪位嫔妃一同前去圆明园?”
胤禛:“朕病的这些时日,前朝也一直都是弘晖打理的,就交由弘晖负责吧。至于后宫琐事,就交由贤贵妃和淑贵妃二人一同打理,朕这次去圆明园养病,不带其余嫔妃,只有卿卿和朕一同前去圆明园。”
“这些年,除了朕登基之初,咱们夫妻二人一同相处一段时间,其余时间都是一大群嫔妃乌泱乌泱的,朕本就是养病,也想着清静清静。”
宜修:“那好,臣妾这就回宫去准备着。”
胤禛:“去吧,朕在养心殿等着你。”
看着宜修走出去的背影,胤禛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将暗格当中的小瓶子拿了出来,随身的带在了自己的身上。
皇上只带了皇后娘娘一人去圆明园养病这消息瞬间在后宫中传开,皇上这次生病,倒是将前朝之事都交由承亲王打理了。
宫内日子如常,前朝一片平静,圆明园夫妻二人的生活过的也是有滋有味。
这段时间,虽说名义上是去养病,可是更像是夫妻二人一同出来游山玩水。
胤禛的身体似乎也比先前好了许多,夫妇二人一同住在九州清妟,胤禛还专门在九州清妟后亲自开辟出了一块菜地,夫妇二人一同耕种。
二人一同品画丹青,泛舟游湖,似乎是又回到了从前尚在王府之时。
今日胤禛兴致大发,如意馆新来了两名西洋画师,他们所画的丹青似乎是与如意馆的画师有所不同,好像叫什么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