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更奇怪的是,她虽觉得吵,但也没有头痛,而这颇为暴躁的声音虽然是从嘴里发出来的,但她并未说话呀?
又听着自己在他身边暴躁怒骂了好一会儿,念经和木鱼的声音终于停下,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皇上。”
广安寺的方丈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向沈言酌行了一个佛家之礼。
“皇贵妃娘娘戾气太重,饶是七七四十九日的佛经亦无法超度,想是怨念难解,恨意过浓,不愿离去。”
我?戾气重?
苏宁安满脸疑惑的看着沈言酌站了起来,眉间似覆了寒霜重雪,好像被重重的雪压断的树枝一般萧条。
红着眼,仰头瞧着佛祖金身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方丈可有方法?”
苏宁安看着老方丈闭眼沉思了片刻,只听他道:“娘娘怨气太重,唯有重生,重生一世不甘尽消,直到第三世方能安乐。”
重生?这等荒诞之说叫她直想笑,刚要勾起唇角,却笑不出来。
如今的她,不正是重生而来?
“重生?果真能重生?”沈言酌急忙上前两步,“是重活一世,不是死而复生?”
方丈点点头,“是让皇贵妃再入轮回,只是仍遇旧人旧事,不甘尽填,恩怨两消。”
“若不行呢?”沈言酌紧拧着眉头,“朕可否帮她?”
方丈摇了摇头头,“即便重生,皇上能否忆起前世且是两说,又如何帮?只是娘娘重来一世若还是重蹈覆辙,只会魂飞魄散!”
苏宁安看着沈言酌猛地向后退一步,面上怔愣了好一会儿。
又见他紧紧握拳,喃喃道:“不重生,永生永世困在世间,戾气难消。不重生,若仍如这一世一样,魂飞魄散!”说罢紧抿着唇,闭了闭眼,像是艰难地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如何才能让她重生?”
苏宁安又急忙看向了方丈,“若要重生,需陛下半数寿命和七杯心头血为娘娘引路。且陛下一生茹素,不得见丝毫荤腥,此代价甚大,还请陛下”
“不、不要!”苏宁安急忙上前想要求他不必如此,却听沈言酌斩钉截铁的断了方丈的话,“好!事不宜迟,还请方丈快些准备!”
“沈言酌!”
苏宁安怔怔的看着满殿的僧人一个个的退了出去,只留方丈和皇上二人跪在佛前。
一只金杯正放在铺着明黄色锦缎的托盘上,旁边放着一把比月光还要冷清的匕首,三四位御医伺候在一旁。
苏宁安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御医拿起匕首,安礼抿着唇,苍白着脸解开沈言酌胸前的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
“皇上,微臣斗胆!”
银色的刀尖一点点的没入他的胸前,她只觉得胸中一滞,忍不住惊恐的尖叫:“沈言酌!”
眼前一转,苏宁安立刻就认出了这里。
皇宫内院,处处挂着白灵。
外面,嫔妃跪了一地,哭声震天,却独独不见苏玉心。
她看着躺在华贵棺椁里的沈言酌,眼中的朦胧聚成溪流,一颗颗的滴在他的身上,却穿过他的身体,未曾染湿半分。
才四十五岁,正是强盛之年啊!
跪在棺椁前,指尖穿过了早已没了声息却依然英俊的脸。
“你我尚未生情,你便如此,你可知道我根本没爱上你!”
“太傻了你!太傻了!”
紧紧抓着棺椁边沿,尚未察觉,晶莹的泪珠已经变成红色的血珠。
“值得吗?沈言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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