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的眼睛有些浑浊,却是死死盯着锦瑟,枯瘦的手如老藤一般紧紧扣在锦瑟腕上。听起来莫名其妙的问话,却是让锦瑟瞬间明白了,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意思。
宝里蝶带了个小丫头回来的事情,是人都瞧见了。无论那小丫头是什么人,昨日慈安堂问话,宝里蝶都应该向太夫人告知一二。可是宝里蝶一字未提,锦瑟也仿佛忘了这个人,其中必有内情。
此时锦瑟将仆婢打发出去,举动又不似寻常,定是有不能轻易让人知道的事情要告诉她。
答案呼之欲出,一定是与顾廷仪相关之事!
锦瑟轻笑着点头:“就知道祖母心中自有计较,只是兹事体大,父亲也特意交待了,绝不能告知他人,阖府上下均要瞒着,所以孙媳才未明说。”
“阿弥陀佛。”太夫人长长舒了口气,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佛祖保佑。”
缓了缓,太夫人才仔细询问起事情经过,而这些锦瑟已经从宝里蝶口中得知,又经阿木莲证实过了,便将自己知道的毫无隐瞒的告诉了太夫人。
“你是说,廷仪在阿木莲家中养过伤,但是又走了,之后不知道去了哪儿?”太夫人眉头一皱,“
这孩子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为何不与人联络?”
“祖母,咱们不在西南,不知道西南的实际情况究竟如何。听阿木莲说,廷仪受伤颇重,想必离开阿木莲家正是因为心急如焚,想与军中重新联络上。只是他伤势未愈,西南洪水又严重,速回军营恐怕力有未逮,路上耽搁了也不一定呢。”锦瑟找着借口安慰太夫人,“昨日宝里蝶说,她回来这一路上时日颇久,或许已经找到了廷仪,其实并不是搪塞之言呢。”
太夫人略显浑浊的眼睛里,仿佛出现了一点光芒。那是重新燃起的希望,虽然很淡,却在一点点驱散她身上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见太夫人这样,锦瑟的心也算放下了。不过太夫人年纪大了,即便如此,身子想好起来,也还需得好好养一段日子。
锦瑟轻咬了一下嘴唇,语气有些歉然:“祖母,孙媳知道母亲大人也是心急如焚,只是此事……”
“我懂,老身一把年纪了,怎会不明白。”太夫人嘴角噙着一点笑,面目很是慈祥,“老大媳妇没什么大毛病,只是一沾廷仪的事,就怎么都沉不住气。若是让她得了切实的消息,用不了一日功夫,那
阖府上下都猜到了,还是不与她说的好。”
“左右廷仪如今还没寻着人,等来日父亲的家书来了,再告诉母亲,她也更心安些。”锦瑟也笑着点头。
太夫人看着这个媳妇,真是越看越满意,拉住锦瑟的手,慈声道:“孩子,这些日子,你做的事情老身都看在眼里。你是个好孩子,从前都是我们顾家怠慢你了。从今往后,只要老身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再吃半点亏。”
锦瑟笑道:“哪里像祖母说的那样,孙媳在侯府过的很好呢,咱们都是一家人,祖母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
“对对,都是一家人。”太夫人连连点头。
太夫人的身子还需调养,锦瑟也不好叨扰太久,太夫人还告诉锦瑟,在廷仪的消息传来之前,自己会一直卧床休养,让锦瑟也不必时时来请安问候了。
锦瑟心中暗道太夫人缜密,如此一来,顾廷仪的事情便尽可瞒得滴水不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