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阿九被困于养心殿之际,想起痴傻之时张嬷嬷曾对她说过的话。
容陌若是那话本里的佛祖的话,她便是那孙猴子身上的一根汗毛而已。
好比现下,即便她手中有废妃诏书,即便她同容陌名义上早已无甚关系,却依旧难以逃脱他的,无法拍拍屁股走人!
容陌离去了,去了小书房,而后,再不曾归来。
隔着重重门扉,莫阿九依旧听见小书房内,一阵杯盏破碎之声,桌椅摔地之声。
容陌定然很是气恼吧。
可那又如何呢?再与她无干了,而今,她唯一所愿,只有离开这深宫罢了。
可她也知,容陌决计之事,鲜少有人能够左右其想法,莫阿九也并无左右他想法的念头。
既然无法正大光明离去,旁门左道总归是有的,以往,她不经常偷偷离宫吗?
……
只是,当莫阿九真的走了养心殿周遭之时,方才颓然,以往父亲定然对她的离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养心殿外,重重侍卫,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容陌。
莫阿九很是相信,即便是一只鸟儿不慎飞入这养心殿内,怕是侍卫都能让其再难逃离,更何况她这般活生生的人?
批复诏书后,莫阿九再未曾见过容陌,也未曾听过那个男子的任何消息,许是她不愿再听,许是……容陌在刻意孤立于她。
但所幸,她也已习惯了孤单。
“叩叩——”却在此刻,陡然几声敲门声响起。
莫阿九微微蹙眉,并未回应,这深宫大院,除却容陌的人,根本不会让旁人进入,而容家人,她一个也不愿理会!
“叩叩——”门外之人却是极有耐心,依旧锲而不舍的敲着,动作不疾不迟,很是恭谨的样子。
久而久之,莫阿九的心思都随着敲门声而心生
烦躁,最终无奈起身,打开房门:“东西放在桌上便好!”而后便转身重回床榻之上。
左右不是送膳食便是点心的。
可此次却并未听见任何回应,好久……
“娘娘——”一声女子的温柔轻唤,声音听来格外熟悉。
莫阿九身子一僵,好久方才转身,却见红芙站在那里,身形平静,身后跟着一名身着艳色裙裾的女子,却只垂首。
“怎的?容陌又让你前来监视于我?”莫阿九蹙眉,曾经,容陌早已派她前来一次了,她不愿再有第二次,错付真心的感觉,并不好受。
“我知娘娘如今定然不肯信任于我了!”红芙微怔,轻叹一口气,“可今日要见娘娘之人,非我……”话落,她静静侧身立于一旁,身后高大美人儿身姿乍现。
绯色裙裾,随着美人儿的动作纷飞,倒是明艳的紧,却并无轻浮之意,反倒多了一抹艳绝倾城之色。
莫阿九微微眯了眯眼睛,只觉得眼前人说不出的熟悉,尤其她脸色青黑明显不悦的模样……
“这位美人儿是……”她顿了顿,怎的不记得自己曾认识过这般倾城绝色?
“莫阿九!”美人儿突然红唇轻启,咬牙切齿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很是凌厉,和样貌分外违和。
那嗓音,却是动听,然而分明是男声!
莫阿九终于知道,那股说不出的熟悉之感来自于何处了,她细细打量这美人儿良久,心口都随着上下颠倒一番,而后颤颤巍巍唤道:“余归晚?”
这般倾城绝色竟然是余归晚,简直……太不给女子留活路!
“哼!”余归晚见她此番震惊模样,只是冷哼,“本公子还未发话,你这女人便旷工数日,可知本公子该扣你多少银两?”
莫阿九神色一僵,这厮果真不该扒皮本色,却
终是脸上堆砌一抹笑,“余公子这般说,多伤你我二人之情!”
“情?”听闻她之言,余归晚笑的更加凉薄,“你我二人,无甚情可言,且,比起银两,本公子宁愿伤的是情!”
嗜钱如命,莫阿九狠狠斜睨此人一眼:“你二人来此处作甚?”而今她只有顾左右而言他了。
却未曾想,待她问完,余归晚神色越发难看:“见识一下这大凌皇宫是何等巍峨!”
莫阿九蹙眉,她怎的不知,余归晚竟还有这嗜好?且,自己并未惹恼此人,他生的哪门子气?
“这皇宫有何可见识的。”莫阿九轻飘飘开口。
余归晚的脸色越发难看。
“娘娘,余公子只是说笑罢了,”一旁,红芙终于启唇,“余公子是来带娘娘出去的。”
当余归晚找上她时,红芙心底自然惊诧,她本以为余公子生性不羁,怎会为了一女子轻易涉险,未曾想,他还是现身了。
而她,也随之而来,许是因着娘娘当初那句:我本待你如友人吧。
“我倒觉得有人在此处过活的很是滋润,用不着本公子多管闲事!”一旁,余归晚凉薄冷哼,转身便要离去,身后,黑色长发随之而动,煞是迷人。
“诶诶诶……”莫阿九立刻上前,死死抓住余归晚的长袖,却终是在见到他的样貌时,内心一阵自卑,一个男子,竟比自己生的还要妩媚,“余公子活菩萨转世,自然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见女人这般迫切,余归晚身形微滞,转瞬却似无端被取悦般,声音都随之微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重复一遍这两句,“你且去铜镜前看看,莫说佛,你连人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