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陌在山崖之上,坐了整整一夜。
赵无眠领着部下,在不远处守了整整一夜。
当天色大亮,当山崖上,容陌的身形微动,赵无眠知道,他清醒了。
缓缓上前,手中厚厚的披风早已准备好,为他披在肩上,等着他放开怀中的女子。
“班师回朝。”容陌缓缓启唇,声音比之寒风还要冷冽几分。
“是。”赵无眠颔首,目光复杂望了一眼容陌拥在怀中的女子。
“再准备一方冰棺。”容陌似没察觉到他的目光,声音淡漠。
而后,将女人重新横抱在胸前,缓缓朝着驻扎营地行去。
“赵将军……”有人小声请示着赵无眠。
赵无眠却只挥手:“照皇上说得去办。”他想,也许……容陌的感情,比之他所想象的,还要深许多,入骨入髓。
回京的路途,并未太过赶,只是容陌的马车,比之来时要大了许多。
他执意要将冰棺仿佛自己的马车之内,不要暖炉,只一人伴着。
队伍行进了两天两夜,方才风尘仆仆归京,全数人马去了校场,唯有容陌的马车,径自回了皇宫。
夜色渐深。
养心殿前,一架比平常马车要硕大几分的马车稳稳停在门口。
殿门处,张嬷嬷安静的候在那里。
容陌弯腰,想要将女人抱入怀中,下瞬却陡然响起什么:“等我一下。”他轻启唇,而后径自下得马车。
“其他人呢?”他看着张嬷嬷,声音平静无波。
“皇上昨日来信,说要遣散养心殿内众宫人……”张嬷嬷眉目忧虑。
听闻刺眼,容陌方才恍然想起,是了,他早已令人快马加鞭将信送达,养心殿内
,不要有任何闲人。
“朕知了。”容陌颔首,“去寻几人将马车上的东西搬到內寝之内,还有,将內寝内的暖炉熄了!”
“是。”张嬷嬷小心应下,匆匆忙忙去别宫寻人过来。
容陌转身,小心翼翼走到马车上,动作格外轻柔,似担心惊扰了上面的人一般。
他轻轻将女人自冰棺中抱出,抱在怀中安静朝內寝之处走着,温柔的模样,看起来格外诡异。
“皇上——”身旁,突然传来张嬷嬷的轻唤。
容陌的背影一僵,而后不经意用披风将怀中的女人遮挡的严密,声音淡漠,“将东西全数搬入內寝。”
张嬷嬷一滞,察觉到容陌话中的阴冷,匆匆忙忙垂眸颔首,恭恭敬敬起身离去。
容陌望着那行人渐渐朝殿门走去,方才抱着女人继续走入內寝。
內寝门打开的瞬间,暖炉烘烤处的热浪瞬间袭来,容陌紧蹙眉心,轻轻将女人放在外榻之上:“你先好生休息着!”
说罢,他只身走入內寝,房门打开,继而打开四周的阑窗,看着寒气逐渐侵袭进来,热浪荡然无存,他方才松了一口气,唇角微勾。
“现在可以进来了。”他轻声,随后将女人小心翼翼抱入怀中,走进內寝。
满室的寒气,他却觉得分外安心。
“啪嗒——”门扉处,似乎有细微的动静传来,容陌身形一阵,长臂一挥,已将帷幕放下,隔开了床榻与外界的视线。
“皇上……”下瞬,张嬷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她身后,跟着四个抬着冰棺的侍卫。
“放进来。”容陌声音冷凝,看着侍卫将东西放入,方才启唇,“无事的话,
便全数离开吧。违者,格杀勿论。”
明明说着肃杀的话,他的语气,却万般疲惫。
众人诚惶诚恐的退下了,偌大的寝宫,唯余下容陌一人。
他茫然在內寝内站了好一会儿,而后方才反应过来,只一人便已将冰棺抬起,放入床榻之内,而后,轻轻将女人放入冰棺中,动作十分温柔。
忙碌完这一切,容陌起身静静打量着这寝宫,空旷的可怕,看来……明儿个要将此处添置些东西才是,这个女人总喜欢家的感觉。
几天几夜未曾合眼,他安静坐在床上,依旧呆呆的望着冰棺内的女人,倦怠之意突然来袭,可他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自床榻起身。
“我须得去沐浴更衣。”容陌轻声着,身形飞快。
他还记得,曾经在驸马府时,他浑身醉意回府,她便捏着鼻子一边嫌弃一边担忧的关切她的样子,而今,他可不能再让她嫌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