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契……
莫阿九微微眨了眨眸,望着眼前牛皮纸上,已有些模糊的“地契”二字,只觉得……不可置信。
可……那却又那般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你……何时弄得这些?”好久,莫阿九望着余归晚,启唇问着,声音艰涩。
“那一日,你说你佳人有约那日!”余归晚斜睨她一声,声音冷哼,谁能想到,有一日,他也会因着女人一句玩笑话,竟真的将那铺子盘了下来?
可是……却总想给自己几分机会,若是真的呢?若是真的……
佳人有约?
莫阿九微微蹙眉,而后蓦然反应过来,是自己同温林氏相约那一日吧。
只是……眼眶蓦然夹杂着些许酸涩,莫阿九微微眨了眨眼睛,聪明如余归晚,岂会不知,那一日在铺子内,她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他却……当了真。
“莫阿九,你莫不是打算反悔?”女子迟迟未曾作声,余归晚紧盯着她,好久,自嘲一笑,“莫阿九,你果真……反悔了!”
即便他知道,一开始她不过随口一说的玩笑之言,却还是去做了。
只是……终究未能让她欢心罢了。
也许从一开始,能讨的她欢心之人,从来只有那一人而已!
她果然……反悔了。
“对不起,余归晚。”好久,莫阿九垂眸,声音低喃,“我不值得的……我这般粗鄙,怎值得让人将心思浪费于我身上?”
“……”余归晚的脸色蓦然苍白,一言未发。
“余归晚,你也说过,我这人粗俗无礼,嚣张跋扈,样貌也未曾得父亲半分俊朗,唯有每次被人夸一句娇俏罢了,可你不同,余归晚,你惊才绝
艳,即便我应下你,往后,你也定会生了二心爱上旁人的……毕竟,我这般不好……”
“莫阿九,这便是你安慰旁人的话?”余归晚陡然打断了她,这般折损自己,以慰旁人的方式,他是真的未曾见过。
“……”莫阿九身子一颤,终究未曾言语。
“莫阿九,有时,我会在心底想着,你莫不是被容陌传染的也已极端偏执,不然岂会有这般多的花花肠子?”
“……”莫阿九张了张嘴,她想说,她并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的。
“闭嘴!”却没等她开口,已被打断,“莫阿九,你且说说,在你同容陌二人间,你可是那可怜之人?”
可是可怜之人?
莫阿九顿了顿,可怜吗?一直是爱的最深的那一个,最终被伤的血淋淋,撕心裂肺的从城墙坠下,意图寻死。
后,终于重回京城,只是……又为他挡了一剑,变为痴傻之人。
而今,察觉到容陌对她有了几分在乎关切,可……却又发现,那似乎只是因着她的血而已?
可是可怜?
“也许吧。”最终,她这般应着,被伤之人,也许大都可怜。
“可是,莫阿九,”余归晚望着她,自嘲之笑越发明显,“你已悄然,将我变为当初之你!”
变成那个,当初,那个无论受到何等伤害,都不舍放手的她。
变成那个……本该万花丛中过,却最终心中只余下一人的她。
如同一场折子戏,没头没尾,却不断轮回,何其残忍?
莫阿九的指尖,突然便剧烈的颤着,好久,她缓缓抬眸,第一次,迎着余归晚深邃严肃的眸,望着他依旧惊艳却有些苍白的容
貌:“对不起,余归晚……”
她轻轻启唇:“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的道着歉。
她从未想要伤害任何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被伤害有多么绝望,可是……终究还是伤了眼前的男子,伤了这个唯一待她好之人。
“莫阿九,你定然是故意而为之!”余归晚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他狠狠望着她,咬牙切齿,“你大可不必道歉的,我也无需你之道歉,你大可以说‘本姑娘试着考虑一下你’!”
本姑娘试着考虑一下你……
余归晚要的从来都不多,哪怕并非男女情爱,只是考虑一下也可。
可是……这个狠心的女人,竟是……连这一点小小心思,都不愿满足,一口回绝的彻底。
“对不起……”莫阿九垂眸,依旧说着这三字,她能回应他的,也不过这三字罢了。
她的心,早已在七年前那一场宫宴之上,望见容陌的那一刻,便已然被他全数占据。
那一次,他未曾分她半分目光,她却将自己的心都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