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城中有一座镇山塔,位于闹市之中,不知是由无极宗的哪位大能前辈在上万年前而建,护佑了这座万山之间的城镇许久。
谢寻幽近日不闭关,于是便出来进行无极宗弟子日常的巡视任务。
其实这些事也轮不到他这个小师叔来做,不过他习惯了替宗门干事,也就一并承担了。
他刚从这座镇山塔中出来,便看见了远处跟迦楼罗一起逛街的钟无名。
她还是穿着一袭金竹黑袍,而迦楼罗也是一身赤红色的流金长袍,两人的手里都拎着大袋小袋的小吃,边走边说着话,脑袋凑在一起,脸上笑意有如头顶上的艳阳。
谢寻幽站在镇山塔前粗壮的桃花树下,满树都是粉红云彩一般层层叠叠的花朵,被风一吹就悠悠地落至地上。
他站在那里,顺着跌落的桃花望过去,手止不住紧了紧,心下有些酸涩。
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勾着肩揽着背,笑得比春阳暖,这本是很美好的画面。
可是谢寻幽却想,要是在钟无名身边的人是他该多好。
他想要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他还没来得及唾弃自己这种不知廉耻的想法,就见到远处的钟无名看了过来。
他看清了钟无名对上他眼睛那一刻眼底的惊喜,她朝他笑得灿烂,两手举起来,晃了晃手上的大袋小袋,而后朝他奔过来。
镇山塔的飞檐上挂着风铃,长久厚重的历史没有使它们失去清脆的声音。
谢寻幽看着冲他奔过来的钟无名,衣摆飞扬。耳边是风铃清脆的叮咛声。
叮咛叮咛咛。像是瓣瓣桃花落到心间。
他觉得自己就像身后塔檐上悬挂的风铃,无休无止,无怨无悔地敲叩眼前这个人的名字,随风此起彼落。
*
几日后,谢寻幽如约而至。
钟无名几天前邀他去附近的池阗城参加那里的万春节。
谢寻幽远远便看见钟无名站在城门处那里无聊地踢石子玩,她换了一身衣袍,虽然主体仍为黑色,但显然要比她平时穿的黑袍要精贵不少。
里头是件有着仙鹤仙山云纹刺绣的锦袍,外面还套着件黑色薄纱的披风,一齐被金线织就的腰带束在劲瘦的腰间。两边肩膀处还垂下一条渐变的飘带,迎风飘摇。
她站在那里,神清骨秀,爽朗清举,有如一棵挺立青松。
钟无名显然也看到了他,笑着喊了声,“阿幽!”
而后快步朝他走过来。
今日谢寻幽穿的白袍上也是仙鹤云纹,衬得他姿容绝世,如芝兰玉树,柔软的发丝不似平时一般一丝不苟的扎起,而是披落大半,显得整个人都柔和不少。
钟无名觉得他看过来的时候,那双橄榄色眸子就像是覆雪山巅上的一抹春色,生机盎然,连着她都仿佛被这双眼睛鼓舞了。
她走过去,一把牵过了谢寻幽的手。
谢寻幽眸子颤了颤,显然没想到钟无名会这么做,毕竟这两年里她好似总是有意避开他。
钟无名看见了他迟疑的模样,狡黠的桃花眼眨了眨,韶光流转,轻声说,“阿幽不愿意吗?”
带上了十足的委屈。
“就连牵个手都不行吗?”
她说着说着就要松手,被谢寻幽有些急的握住了手腕,“愿意的。”
我愿意的。
他抬眼看向钟无名,见她笑的开心,也清楚自己是被这人给耍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握紧她的手。
钟无名也回握过去。不过她一拍脑袋,显然想起了些什么,又松开了手,而后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玉牌。
“瞧我这记性。”她半弯下腰,将玉牌系在了谢寻幽的腰间。
谢寻幽看见钟无名毛茸茸的发顶,而后便觉腰间一沉,“这是?”
钟无名系好了后,叉着腰又端详了一阵,暗自点点头,自己可算是把这爱的号码牌给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