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把我杀了?”
江柳睁开双眼,目光无神,一身洁白的拘束服,黑色的皮带自然垂落,没有束缚他的身体,反倒是脸上黑色皮质面罩,紧得勒进肉里。
如果不是刚刚结束实验,他还会被戴上眼罩。
那些科学家,相比暴力行为,更怕被他看见、和他交流。
“我叫江柳……帝都人,以欺诈为生,被关在实验室很久,最后的记忆是……我的后颈被扎了一针。”
他的思绪迟缓,表情呆滞,足足用了五秒才理顺状况,明确自己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后颈的刺痛上。
以他主观感受而言,简直就是上一秒还在实验室,如今却到了地府。
这是一片漆黑焦土,到处都是鲜艳如血的火焰。
痛苦的哀嚎传自各个角落。
他处在人群边缘,一眼望去至少数百人,一个个双眼紧闭,呼吸均匀,仿佛正在沉睡,但却笔直的站在原地。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人群的对面,那里同样有人,但却形同畜生,身上那些破烂的布条下,是瘦骨嶙峋的身躯。
他们都趴在地上,舌头被拽出老长,一根满是铁锈的钩锁将其穿透,然后两人一组,向后爬行,用舌头拖动耕车。
青面獠牙的恶鬼有的坐在耕车上增加重量,有的手持荆棘铁鞭,随意的抽打身边看见的每一个人。
这一幕激起江柳的记忆点,就像是从思维的图书馆中抽出一本书。
「直到焦土开出绿芽,罪业方能烟消云散」
这里是……拔舌地狱。
凡挑拨离间、诽谤说谎,死后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嘴,铁钳夹住舌,一点点的拉长、慢拽,直至完全拔下。
确实是符合他身份的地方。
“你们这群罪该万死的小人,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哞!!!”
巨大的吼叫在整个拔舌地狱回荡,震得江柳耳膜生疼。
不知何时,他的面前升起一座骸骨小山,一个牛头人身的鬼差站在上方,哪怕他没有多余的动作,也轻易的带来所有人无法跨越的感觉。
沉睡的人陆续在吼叫声中醒来,周遭的环境、数不清的恶鬼,还有被残忍对待的人类。
这些都让他们崩溃。
哭喊、咒骂、尖叫,此起彼伏。
就像是一群刚睡醒没断奶的孩子,看见妈妈不在身边就大哭大闹。
“好吵……这里没人给你们喂奶。”江柳不喜欢吵闹,心里默念的同时本能抬手,捂住双耳。
但就算这样,那些烦人的声音依旧能钻入他的耳中,直到牛头再度开口,将所有声音盖过。
“罪有应得的小人们,欢迎来到阴曹地府,我是主持人牛头,接下来将和你们玩一场名为「拔舌地狱」的游戏。”
吵闹骤停,接着是更大的喧哗。
“不可能,我没有死!放我回家!带着你劣质的头套滚下去!”
“放我回去!你们这些骗子,一群骗子想要合伙骗我的钱!”
“求求你,求求你了,放我回去吧……我有孩子,他还等着我起来做早餐……”
这次江柳没有在意这些声音,同样也没有因为牛头的话有任何反应。
他只是迟缓的抬头,像个劣质木偶一样,呆滞望向一片漆黑的上空。
在周围几乎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时候,他这样的表现足够显眼,以至于被几个小鬼多看了几眼。
是个傻子。
几眼之后,江柳呆滞的样子被小鬼打上这样的标签。
“啊……对……「游戏」。”
他比其他人都要迟钝了好几秒才捕捉到这个词。
游戏他很擅长,经常会在脑中和其他人格玩各种游戏,谁输就被杀死,赢的人格成为主人格。
他在心中分析:“有游戏就有游戏规则,要让人遵守规则,就必须建立权威。所以牛头才站的那么高,他需要其他人都能看到他,明白这份权威来自于谁。”
作为一个欺诈犯,他深知人性,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蠢货,只是此时的状况太适合“不接受现实”的情绪占据大脑。
所以讲道理、摆事实毫无意义,他们需要的是威慑。
“首先我要教会你们第一点,我定下的规则不得违反。”
几乎在江柳做出推断的瞬间,牛头强势开口。
数十人无缘无故的漂浮而起,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他们是刚才叫的最凶的一群人。
一面巨大的石镜出现在他们面前。
镜面最下方有两行字。
00:28:12
人数:983
第一排的数字正在不断减少,那是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