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这二十年的技术,确实和六十年比还是有些差距。
当然,主要原因是他也没想到。
宋老师这时候又拿出一块手表,在手中扬了扬,和手机、票子一起,全部递还给江柳。
“拿都不知道拿干净。”
“不是您儿说做人留一线的吗?”江柳撮着牙花子。
“前提对方是人。”
得,正话反话都让您儿说了。
“今天怎么不来上学?”宋老师牵起江柳。
“……”江柳没办法在被剥夺「谎言」的情况下回答这个问题,“老师是怎么找到我的?这里离学校至少六七公里呢?”
“一路问过来的。你一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怎么人人都记得你?”
“人人?”江柳一下子警觉。
宋老师点头道:“怎么了?”
江柳道:“老师能给我详细说说您儿找我的过程吗?”
“嗯,我是十一点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见你还没来有些担心,所以就临时请了个假出来找你。最开始我去了杂货铺老板那里,他和我说了你早上做的事。”
“老板可真多嘴啊。”
“今天你急着用钱?”
“嗯,有点。”
“之后半个小时,没有人知道你在哪。但直到十二点后,突然每个人都能明确说出你的位置,我就这么问路找到你。你应该知道自己如果再做出什么事,是有可能被关起来的吧?”
“我知道。”
江柳顿时明白过来,这个游戏为参与者提供了一个便利的寻找其他人的方法。
想想也对,虽然这个梦境只有小型城市大小,中间还有一大片湖,但要在里面找几个连脸都可能不知道的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现在看来,自己只需要知道外貌,然后找路人问路,就能一点点找寻到其他参与者。
十二点,那差不多是自己坐出租车绕了城市一圈,重新回到自己地区的时间。
换句话说,只要在自己的地区中,那路人甚至不需要真的见到他,就能确定他的位置。
这对江柳无疑是一个极其有利的情况,加上石阿妹和黎月半,他一共知道六名参与者的外貌。
最傻的办法,就是拿画像一个个地区问人,哪怕大多数人可能都保持着儿童状态,但找出其中一两个绝对没问题。
但这样做也有缺点,问人不比坐车,他在别人的地区大肆移动,很可能会引起注意。
江柳在心里权衡着利弊,一个计划已经在心中形成。
而宋老师看着他沉思的脸,仔细盯着许久,在两人走到一处公园门口时停下,带着他在长椅坐下。
“江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唠叨几句。”
她表现的很认真,征求江柳的意见,一点都不像是在对待一个十岁的孩子,倒像是在和成年人交谈。
“老师您说。”江柳暂时停下思考。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欺诈终究只是引出贪婪与欲望吗?”
“记得。”江柳点头。
即使是在十几年后,他也牢记在心。
“所以我开设了今天的赌局,有人是为了好奇心,不在乎那两三块的得失,有人图那两倍的回报,输了之后不断投入。”
他已经知道宋老师想要说些什么,是担心自己误入歧途,所以他也隐晦表达自己并没有进行任何越界引导。
“每一个坐上赌桌的人,都应当做好输的准备,我并不是想要在这件事上给予你任何建议。”
宋老师的目光透过镜片,和蔼的注视江柳,也有几分探寻。
她一直知道江柳很聪明,超出同龄人,甚至是一部分成年人,可今天他给自己的感觉和以往都有所不同。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会被引出贪婪的人,并不只是赌徒,庄家也是。”
她突然看向天空,说起一个看似不相关的话题。
“实际上,每个人的人生,每一场机遇,都是一场赌博。”
“押大小的人安分守己工作,押对儿的人抓住机遇奋力一搏,还有极少数一部分人,他们偏好捷径、巧舌如簧、表里不一,于是便有了骗术。”
“可欺诈归根结底只是一种技能,有人用这种技能害人家破人亡,有人用这种技能逼得生命一跃而下,也有人用这种技能挽救家人、开疆拓土。”
“每个人都会说谎,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可有的人却沉迷于这个技能带来的便利,生生的把那杆秤给弄坏了。”
“江柳,记住了,只有那些有底线、守规则的人,才能称为欺诈师。不然只是挨千刀的骗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