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家底,可以说,全县最厚。
平昌林氏,虽不及岐川王氏、青羊刘氏那等一二流世家,然其祖上也出过两千石,往日受当地主官之邀赴宴席,一向是被奉为上宾的。
林氏是没蓄养部曲,但其家中健仆、佃客拉出来,少说也有两三百,哪个不要命的敢去勒索林氏?
宁宪皱眉:“可是城中混子趁乱生事?”
若如此,得赶紧去拿人。
不然这混子恐怕要被林家打死。
“暂不知此贼来历。”县丞擦着额间薄汗,一边又道:“是林家仆人来报官,说林家大郎快被打死了,下官来不及去城东就来寻令君!”
宁宪:“……”
眼看秦胡就要来,现在平昌城内实不该再出乱子。
宁宪身后,军司马跟齐缨互看一眼。
齐缨主动站了出来:“既如此,在下陪宁令君走一趟,拿住此贼,也算给那林氏一个交代。”
“也好。”宁宪应下,又带上十几个帮手。
不成想——
一行人赶到城东,别说恶贼,连林家车马也没瞧见一驾。
“这!”县丞瞧着与白日里无甚区别的东城景象,又错愕又无措:“那来县衙寻下官的,明明是林公身边的管事……”
宁宪正欲寻城门兵卒来问,一旁‘帐篷’掀起,是个妇人:“令君是在追那林家的车队?”
“你知道他们的去处?”宁宪反问一句。
然后,他从妇人口中得知,林家方才就出城去了。
宁宪想起‘恶贼’:“可曾有人拦截林家?”
原本对他知无不言的妇人却沉默下来,片刻后她才仰头望出来:“令君是要抓那位小郎君吗?”
小郎君?
不等宁宪再问,妇人就开口:“令君收留我们,本不该欺瞒令君,可小郎君亦非恶人。”
“他都快将林家大郎殴死,还不算恶?!”
回答县丞的,是妇人不解的目光。
县丞正欲逼妇人说出那恶贼的下落,上官却伸手拦住他,“令君?”
只见前方巷子口,几道消瘦身影走了出来。
或攥小布袋,或抱瓦罐。
县丞认出他们,正是一些在城中干脏活累活的奴役,譬如这路上的坑洼处,明日就需要他们拿着石硪(wo)与木臿(cha)来夯平。
这两日兵卒被要求昼夜轮流守城,因着冬夜寒冷,这些仆役担负起了劈柴烧水的活计。
本该去挑水或看火的人出现在这里,县丞正欲呵斥他们,几个仆役也注意到不远处的宁宪等人,神色微变,揣着怀中东西,当即颤颤巍巍地趴到地上。
县丞才竖眉,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推他的,正是那妇人!
“你!”
不等县丞问罪,妇人钻出帐篷朝着巷子跑去。
“那贼子就藏身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