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饼就算了,怎么还拿书呢?!
宁宪端过装饼的盘子,一边反问管事:“你觉得,比之我当年,这少年郎可有不如?”
回答这样的问题,是需要追溯一番往昔的。
管事才忆起当年寒冬腊月的陪读时光,耳畔已传来一声轻叹:“我在他这个年岁,遇人遇事,尚不能做到如此坦荡。”
旁人只道出身世家便赢得了登天梯,却不知那花团锦簇下的拥挤与相争。
汝县宁氏的坞堡中,忙碌在田埂间的旁系子弟又有多少?能在垂髫之年得入宗族蒙学的旁系幼童又有几许?
“当年我入族学就读,面对鲜衣怒马的本家子弟,总忍不住回避。”
“郎君——”
那段可以用窘困来形容的求学记忆,宁宪从未羞于提及,“不滞于物,不困于心,不乱于人,对舞勺之年又家境寒微的儿郎来说,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这十二字箴言?”
自惭形秽,大概旁系子弟都有过此类念头。
士族内部尚如此,更遑论士庶之间。
“可我与这谢广坤三次相见,从未在他眼里捕到过卑怯。”
一个出身平平甚至可以说不入流的乡间少年郎,遭遇叛乱成为无地无房的‘流氓’,偶然间攀上梧桐高枝,若非轻狂之辈,比起欣喜,心中更多的该是忐忑不安;又不得岳丈的承认和喜爱,当青羊刘氏四个字成不了助力,相反的,成为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必然有损其心性。
入仕十载,就说这平昌县中,宁宪亲眼所见‘靠岳家发达后纳妾蓄妓、冷待甚至苛待发妻’的先例就不在少数,这些男子无不生而贫困,仰仗妻族的鼻息才得以改变境遇,经年累月,终究养成狭隘偏激、记过不念善的性子。
今夜宁宪与谢蕴一番交流,在谢蕴身上,除了满腔的少年气,却不曾察觉到一丝克制下的隐忍。
这个谈吐自如的少年郎,绝非愚儿。
谢广坤不会看不明白自己高娶世家女后的处境。
被孤身派遣来平昌县,或许这就是青羊刘氏对这个女婿的态度。
换做旁人,恐怕早就恨上岳家。
而少年入城后做的是分粮给流民黔首,甚至还想出城杀敌。
出身贫寒却拥有豁达胸襟,已胜过无数同龄人,宁宪不愿意看到这样一个怀有赤子之心的少年郎在日后泯灭于芸芸众生之中。
“研理于经,可以正天下之是非;征事于史,可以明古今之成败。待他六艺经传皆通习之,即使不得使君看重,来日亦可改投门第。”
管事回想起少年郎有些跳脱的言行,感觉道阻且长:“就怕他体会不到郎君的良苦用心。”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