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齐缨焉能不知。
如今的安排,一旦沈俨被陈督军擒获,他必会牵涉其中。
只不过——
“我既答应姑爷,也该说到做到。”
管事没想到齐缨会对一个少年人如此守诺,要说官场之上,阳奉阴违的事从不少见,更何况,齐缨在军中的职务还比那小谢军侯来得高。
“你若见过姑爷射杀秦胡,大概就不会再将他当做普通少年人。”
齐缨取下挂在腰际的水囊,灌了一口烈酒驱寒,有些话他不好告诉管事,譬如——上一个蔑视谢蕴之人,至今还躺在太守府的病榻上。
姑爷此人,是有些神通在身上的。
从雒京返回北海郡的路上,齐缨是看出来了,连毕先生都以谢蕴马首是瞻。
齐缨自认比不得太守府的幕客足智多谋,谢蕴又未行危害北海郡之事,既如此,自己何不向毕先生学习?识时务者为俊杰,该配合的时候,积极配合,不该探究的,也莫要钻那牛角尖。
倘若谢蕴此番不能安然归来——
他送走沈俨,也算偿还了当日归途的相护之情。
*
得知北海郡郡兵中并无名叫王二的、极有可能是有人假借军中之名在城中拉大旗作虎皮,最先破防的,便是林家那位须发早白的家主。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跪坐在矮几后的林家主一个扭身,望向上首的陈煊,迫不及待地自证:“昨夜我看得真切,此獠别在腰间的马鞭,为军中所造!督军,定然是那北海郡郡兵猫鼠同处,行袒护包庇之事!”
不等陈煊表态,主帐内,一道温和的嗓音接了他的茬:“眼下胡兵肆虐,各地戍卒死伤无数,有人捡到一两根马鞭不足为奇。”
不足为奇?
林家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就秦胡那贪横的性子,大雁飞过都得留下两根毛,会允许路边出现无主的马鞭?
他正欲回怼,对面的宁宪拿过茶碗冲着他遥遥一敬,又道:“林家在平昌城中强遭索粮,是我治下失职,昨夜得知此事后,我已派何县丞往林宅运了五十石细粮,至于索粮之人,待秦胡退去,我就让赵县尉排查城中百姓,到时必给林公一个交代。”
‘待秦胡退去’,这五个字,无疑让宁宪的保证缺乏了可信度!
林珙狠狠怒了一下,又笑了一下:“按令君所言,莫不是这秦胡不退,我林家就要认下这份折辱了?!”
上首,原本闭目养神、身着玄甲戎服的中年男子终于发话:“子亮,带上林家一仆从,再去城内的郡兵大营驻地一趟。”
被唤做子亮的,正是先前去拿人的参军。
“喏!”他朝着陈煊一抱拳,领命正欲离去,陈煊再次下令:“告诉那位北海郡的军司马,他军中若无王二便罢,若是枉法取私,待我查明此事,就是他被革职之日!”
宁宪饮茶的动作一滞。
料想赵五已入城,他缓缓饮下那半杯凉茶。
昨夜面对林家家主的刻意示好,谢蕴并未得意忘形,还知道报个假名,不得不说,这少年郎虽滑头,聪慧却也在常人之上。
陈煊派属下去拿人,大有借此事向北海郡郡兵立威之嫌。
只要今日谢蕴不落到陈煊的手里,是借粮还是抢粮,将来哪怕辨到州牧跟前,也还有转圜的余地。
宁宪才将茶碗放回矮几,又听陈煊开口:“眼下内忧外患,北海郡郡兵督下不严,实难堪大用,我既到此,自然不好再袖手旁观。”
“我奉州牧之命而来,北海郡郡兵既无力守城,即日起,平昌城中的一切城防布置,便由我虎骑营的儿郎接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