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钱烂烂问,她已经沿着楼梯往下走了。
黑面具不知道,钱烂烂其实是想先下去再走到那边的阁楼。他以为,钱烂烂是想回到舱内。
可是,没想到,女子走到楼梯底部,脚尖一转,就上了另一部楼梯,她走楼梯上去。
“诶,你去哪?”黑面具在钱烂烂后面叫嚷,“别以为你救了我家少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钱烂烂回头睨了那厮一眼,撇了撇嘴,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她上了甲板上。
呼呼的风打在脸上,清凉的味道瞬间她就尝到了。
最终,钱烂烂却是上了另一座阁楼。
黑面具无奈,只好跟在钱烂烂的后面,她站在木板上远眺,手抓在栏杆上。
在她的视线里,天空中几只羽色黑白相间的飞鸟在天际滑行。
“咯咯……”很弱的叫声从很远的苍穹之上传来,循声看去,就只有两三个黑点了。
这就是江面的天空,清净,又带着三两点的鸟迹。
再看他们来时的码头,已经是缩成一块饼干了。
看来,这船的速度是挺快的,估计是顺风顺水而行的。
江面上还有好多的小渔船,远远的跟在他们这艘“巨无霸”后面,前面,也有好几艘小船零星的散布。
过了好几天,这艘顺流而下的大船已经进入万重山的围绕里面了。
郁郁葱葱的树将群山包成绿色的粽子,猿猴飞禽在林间蹿动。站在小阁楼上就能瞧见一两个跳动的身影,夜晚,在舱内也能听见嗷喔喔的叫声。
两三天的时间里,赵启的伤已经结痂了。卧床的时间里,他总能听见侍卫跟他汇报船上那名异客的情况。
她最常停留的地方就是那个小阁楼。
这天,赵启想出去走走了。
船开进了群山里,江面变得过于的平静,跳跃的鱼儿速度过快,看一眼,它就在半眼的时刻闪过去。
他走出门,站在这栋阁楼上,侧脸看去的就是在另一栋阁楼上背对他的纤影。
钱烂烂撑着腮子,它们敲成一个人坐的凳子。
她远眺的方向,是高耸的松树顶上的云端。
现是清晨,薄雾一层淡淡地笼罩在云上,笼罩在树尖,如仙境的美好。
这样静静地看着,就如饮了一小杯甜酒,微微地醺在里面了。
察觉到有一束目光在身后,钱烂烂下意识的回头了。
只瞧见,那边的阁楼上,一个背对她的熊腰。
是那个少主大人,他……看起来没毛病了,后背挺的直直的,不像是受过伤的。
到底是她献上去的药好呢,还是少主大人身子底本身就好呢?
啊,不管怎么说,她的独家秘方也不赖啦!
哎呀,钱烂烂还有一事不明,这少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还有一事也不明,她,之于少主大人又有什么作用?
此时,少主大人还是背对着她的,钱烂烂看不到那边的正脸是什么表情。
“喂,小子——”两只手圈成一个号角,钱烂烂把喊出来的声音往里边一过,传递到另一边的少主耳边。
赵启听见声音,怔了一下,好像从未有人敢这么称呼他这个少主的吧?
他扭回头,就瞧见钱烂烂正在和他招手,她说:“嘿,小子!”
她接着说:“啊~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哟!”
很客套的寒暄,在赵启听来很突兀,而钱烂烂则丝毫察觉不到半点的奇怪。
据探子来报,这个女人只是四阿哥养在外边的外室而已,但是,奇怪的就是,她竟然是在十四阿哥的护卫的马上被他劫掠的。
所以呢,这背后到底是什么真相啊!
面对钱烂烂这么直接、清爽的打招呼,赵启感到不适,毕竟,妾室都应该是羞怯胆小的模样的,她倒好,像个冲州过府的江湖汉子。
哦,他难以接受,清人的礼制竟然这般崩溃。
赵启他冷着脸,说不出话。
钱烂烂傻傻的挥了挥手,发现对方根本就不理她,气馁了,她便放下了手。
“无聊。”她小声咕哝,有些气在里边。
“哼哼”
“真无聊!”她把头扭过去,自己一个人独自看风景。
赵启看向那边留下的后脑勺,陷入了某种沉思里。
船上的日子被无聊冲淡了。一连好几天,钱烂烂都是在那座个楼上看风景。只要她一回头,就一定会有一个看着她的背影在注视着她。
巧合吗?
钱烂烂每次看到这个背影,都会说一句:纯属巧合。
但是,看多了,她就不在意了。也许,看不见的时候是一双眼睛在注视她。
赵启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只是想出来看看时,总会有人先他一步站在隔壁的阁楼上。
他大多时候都是看着甲板上的水手搬运木箱,拉渔网的,修理漏洞。
眼睛累的时候,他会四周扫视一遍,最终停留在那边的阁楼上。
每次在这个时候,而钱烂烂总能感知一样,迅速的回过头。不过,她永远也看不到两个眼睛。
这是奇怪的现象,明明感觉有人在偷瞄你,却真实的发现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啊哈哈,这也为这无聊的生活增添了一点乐趣吧……
难道,这船上的日子就这么无聊么,整天就是吃鱼,然后看鸟。
夜晚的时候,还会来几声的猿鸣。
也不知道此次南下,又会遇见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
在看不见其他船只的群山之中,他们的大船已经连续绕了四五天了。
船内的食物还算充足,偶尔还会捞大鱼来打牙祭。
可总归还是无聊了,钱烂烂觉得。
就他们这么一艘船在江面漂流。尽管他们的船体积很大,但之于这宽阔的江面,不过就是一个小巴掌而已。
而且,就他们这么一个巴掌在江面上漂浮……
宽阔的江面,钱烂烂见的最多的就是跳起来的鱼,和被鸟叼走的鱼。
就是这么简单的捕食关系。
天天都在上演。
这天,钱烂烂又登上了阁楼。她坐上自己自制的那张奇奇怪怪的凳子上面。
她撑着腮,手抓着栏杆。“嘎吱——”
她在摇啊摇,摇啊摇……
自创的一种解压方式。
嘿嘿,扭起来!
她越摇越起劲,要不是看下边还有在工作的水手,她都想高歌一曲“嘿,让我们一起摇摆~”
哈哈哈……
“砰——”她把自己摔出去了,“哎哟,我去——”
磕在地上,钱烂烂整张脸都不好的皱了起来。
这时,她便瞧见了一双眼睛,这是她之前都不会看到的眼睛,此时就在盯着她看。
钱烂烂不知道怎么缓和这种社死的场面,竟然破开嗓子大笑起来:“哈哈啊哈……”
赵启感到懵,那厮在笑什么,更莫名其妙的是,他也想笑。
该死的情绪,它会传染的!
为了避免毁坏自己的形象,赵启连忙避开脸,背对着钱烂烂,看向另一边的江面。
这么一看,他们这艘船好像又不孤单了。